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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想到一句不太恰當的形容: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之前,是誤解他了。
他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並不是繡花枕頭,恰恰相反,他胸有溝壑,前途無量。
他不免自嘲,哪怕他自詡聰明,卻也受了人云亦云的謠言影響;也因為他的過度自信,才落到如此下場。
……
柏辰自是不知蕭凜心中這種種情緒,他還在想那個案子。
“蕭公子,那兩個花市老闆的妻小可在京城?”
蕭凜回過神,想了想道:“被殺的那個老闆一家子遷到了京城,現在就住在南市。”
“那就有辦法。”柏辰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將之前懷疑那人的畫像拿去給他的孩子辨認一下。”
“孩子?”蕭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曾命飛雲拿著畫像問過他的妻子,他妻子也說沒見過。”
柏辰道:“大人會因為諸多原因有所保留,甚至撒謊,可小孩子基本不會。小孩子也不會受到更多的防備,說不定看見的,聽見的,更多。”
蕭凜不解:“為何不把何文光的畫像拿去給他的兒女辨認?”
柏辰:“我猜想,何文光並未在他那位老闆家出現過。”
“你的意思是……”蕭凜迷茫一瞬,很快將此事串聯起來,“那盆南天竹是何文光送給暖春的,暖春又借花獻佛送給了母親。但是何文光和暖春一樣,並不知道那盆花有毒?”
柏辰:“也許他是聽別人介紹的,比如某個人,又比如……那個老闆。”
蕭凜之前疑惑的,斷斷續續的思路仿佛被一截一截地縫在了一起,漸漸形成一條完整的線索鏈。
“何文光這個蠢貨。”蕭凜冷哼一聲,“被人當刀使還渾然不覺。”
“他的頭腦簡單,又衝動,還好色。”柏辰攤手,“最佳背鍋俠,不找他找誰。”
很顯然,有人借何文光的手,將一盆有毒的南天竹送進了王府。
那個人還知道玉煙與暖春關係頗好,料到玉煙會為了討蕭凜的高興而不惜花費重金買一盆南天竹回去。
與其琢磨這些彎彎繞心思,還不如把精力用在正事上,註定難成大器,柏辰無奈地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靠不靠譜,但目前看來,這個可能性是頗大的。
“此前去停屍房翻查屍體的哪個小廝是何文光派去的吧?”蕭凜突然開口道,“也只有他那麼蠢敢以身犯險。”
柏辰點頭:“他應該是怕被人發現他與暖春有染,進而懷疑他殺人所以想去毀屍滅跡。”
“沒想到反倒暴露了行蹤,讓我們獲得了線索。”
柏辰道:“這就叫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且此舉還成功地讓他自己成為了嫌疑犯。”
二人相視,眼中均是對何文光這個智障的憐愛。
“今日收穫頗多,多謝。”眼見聊得差不多,茶也已經喝了幾盞,蕭凜拱手,“我告辭了。”
“蕭公子客氣了。”柏辰回禮,“今晚我會按時過來針療,順帶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
“好。”
……
蕭凜走後,柏辰來到院中,懶洋洋躺到了躺椅中。
他猜想,此前蕭凜一直按兵不動是沒有確定是誰在搞事,如果這次他的推論沒錯,以蕭凜與林飛雲的本事,很快便會查到結果。
--哪怕無法拿出確切的可以當面對質的證據,他也可以確認心中的懷疑目標。
有了目標,一切都不成問題。
他賭一袋小花的鳥食,這王府以後的日子怕是要更精彩了。
蕭凜那邊有了眉目,他這邊也要努力才行。
正在此時,小花突然從那邊飛了過來。
“過來。”柏辰朝它伸出手臂。
小花聽話地站到了他的手臂上。
“你這個淘氣鬼,你的主人剛回去不久,你不陪他還趕著往我這邊跑,不怕他生氣嗎。”柏辰用手指撓了撓小花的小臉蛋,軟乎乎毛茸茸的,手感真好。
小花開心道:“咕咕咕!”
“好好好,知道你乖巧了。”柏辰道,“那就陪我繼續看書吧?”
小花點頭:“咕!”
……
“少爺,喝藥了。”
玉煙敲門進房,發現主子正在露台上看風景。
一貫冷峻的側臉竟有些柔和,看得玉煙都呆住了,這個樣子的主子,真是太好看了。
可待他轉過頭來的時候,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放小几上。”
“是。”
玉煙不敢違抗主人的命令,在放藥的時候,卻偷偷朝著剛才主人看的方向望去。
--透過竹林縫隙,可以看見柏辰微笑著在與小花說話,場面莫名有些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何文光:黑鍋背著背著也就習慣了。
小花:什麼仇什麼怨,為什麼要賭我的鳥食!
☆、第四十八章
日子過得飛快, 仿佛昨日才剛入夏,轉眼之間便酷暑已盡,滿院的蟬蟲鳴叫之聲。
秋天就快來了。
風雨樓的院子一貫涼爽舒適,就算酷暑都不難熬,現在這個時節更是舒服。
柏辰合上書本,看著院內的綠意,心中一片寧靜。
來到王府快四個月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鍛鍊、看書、習得這個世界的生存技能與常識。
--當然還有給蕭凜治腿。
治療的效果非常喜人, 他現在已經可以站立起來並稍微走上幾步。
這其實挺出乎柏辰的意料, 按照他的估算, 起碼半年他才能站起來, 沒想到才三個月,他就能晃晃悠悠站起來了。
在他站起來的那個晚上, 柏辰記得蕭凜的眼睛裡頭放出他從未見過的光彩。
哪怕下一秒就摔到了地上, 這種激動喜悅的情緒也真切地感染了柏辰。
作為主治大夫,他也是充滿成就感的,證明這幾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柏公子, 多謝, 沒想到我還能有站起來的一天。”蕭凜的臉因為激動,有些微微發紅。
“不客氣。”但柏辰下一秒就打擊他, “還有很長的復健過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蕭凜:“只要能恢復,我什麼也不怕。”
他的確是說到做到的人。
第一次做復健的時候是會疼到懷疑人生的, 但蕭凜不但哼都不哼一聲,表情還絲毫不崩,要不是額頭上不停冒出的汗珠暴露了他的感受,大概旁人會認為這復健做得相當輕鬆。
空蕩蕩的露台成為了復健的最好場所,柏辰因地制宜給他弄了一個簡易設施。
兩張到人腰部高的書桌放在露台上,中間留出可讓一人走過的通道。
蕭凜雙手可以撐住書桌的桌面,慢慢挪動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