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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圖頓了頓,表情有些惶恐,“我對你們的領土沒有興趣,我只想回到突竭。這是柳大人見阿木聰明拿回來給他的……阿木就是蕭川。”
……果然柳相不知道他的前兒婿“蕭川”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是精彩的劇情。
“你們麒麟坊青樓用滿足官員癖好和賣藥的法子賺錢……”
柏辰還沒說完,阿扎圖便搶著道:“這都是蕭川的主意,他說只要抓住人性的弱點,他們總會願意為我送上金錢供我回突竭捲土重來。雖說我不懂人性弱點什麼的,但他的法子很管用,這幾個月賺的錢比幾年賺得都多。”
果然是邵非披著蕭川的皮活了。
以邵非的腦子,若不是現在這幅身體殘疾武功全廢,恐怕會搞出更大的事來。
而且此次要不是五皇子突然發瘋亂了太子的計劃露出了破綻,他們還不會深挖到這個地步。
邵非這個人渣,一定要除掉。
想到此,柏辰問:“蕭川去了哪裡?他腿腳不便為什麼還要出去買東西?”
“太子派人帶著他坐馬車走的。”阿扎圖道,“他走得匆忙,說要出去買些宣紙,這莊子裡沒有。”
說到這個,柏辰又問:“太子是不是也是你們青樓的貴客?他有沒有服用元陽散?還有哪些朝廷命官是你們的熟客?”
阿扎圖心知肚明,要是說可能還有一絲活路,要是不說便是死路一條。
何況那些人也都是中原人,與他只是合作關係,沒必要為了他們讓自己送命。
“是的,還有一些大人也偶爾會來玩。”阿扎圖回道,“還有個神秘的大人,他只來過兩次,後來把瀲灩贖走了。”
瀲灩……就是貞娘!
柏辰與蕭凜交換了一個眼神,蕭凜問:“這位大人姓甚名誰?是何模樣?”
“他每次來都裹著黑色的披風,進了屋子也不肯脫下。”阿扎圖道:“頗為神秘,是太子帶來的。”
“沒有什麼特徵麼?”柏辰問,“就算裹著披風,進屋之後在光亮下也能看清一些面容吧?”
阿扎圖使勁回憶一番:“只記得他四五十歲,沒有鬍子。”
四五十歲還沒鬍子,這完全不符合古代中老年男人的審美特點……柏辰腦子裡突然一道驚雷劈過,黑夜裡出現在貞娘家有鬍子的神秘人與那日從冷宮裡走出大門那人光滑無須的面容漸漸重疊……
他知道那是誰了!
再加上邵非被太子的人接走,他們如此輕易就抓到了的阿扎圖……
一個可怕的設想在柏辰的腦子裡炸開。
他先一個手刀砍暈了阿扎圖,隨即對蕭凜道:“宮裡可能要出事!”
“怎麼回事?”蕭凜大吃一驚。
“我懷疑有人泄了密,蕭川不是出去買東西,而是拋下阿扎圖逃走了。”柏辰道,“如果柳相被抓,定會供出藥丸的事情,絕對會牽扯到太子。太子孤注一擲,說不定要提前起事,今天他們知道我們要來抓阿扎圖便將計就計,否則我們怎麼能如此輕易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蕭凜道:“皇上手頭可有禁衛軍,太子手頭連兵卒都沒有,如何起事?”
柏辰看著他:“如若禁衛軍的首領背叛了皇上,宮門一關,會發生什麼?”
蕭凜臉色一變,“我們趕緊回京。近一個月我都安排了護衛隊在宮中執勤,就是怕出個好歹。今夜姜灝然在值,如果真有大事發生,希望他能率領兄弟們先頂住。”
柏辰點頭:“事不宜遲,馬上回京。”
……
此時的御書房中。
燭光亮如白晝,德惠帝坐在自己的龍椅中,看著眼前那個幾乎已經不認識的兒子。
他的大兒子從小敦厚又仁愛,現在怎麼變成了一隻披著人皮的白眼狼?
“你再說一遍。”德惠帝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你想要朕幹什麼?”
“父皇。”太子將紙筆呈上,“請您擬定詔書,將皇位傳給兒臣。”
“混帳!”德惠帝拍桌而起,怒斥道:“朕還沒死你就要逼朕退位,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太子皮笑肉不笑,“還請父皇成全孩兒。”
“來人!”德惠帝大喊。
崔公公推門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將御前侍衛叫進來!”
“是,皇上。”崔公公彎腰道,“老奴這就去。”
不多時,幾名御前侍衛進了房中。
德惠帝指著太子,“這逆子意圖造反,給我將他拿下!”
可御前侍衛卻站在那裡,並沒有動。
“你們聽不懂我的話麼?”德惠帝咆哮,“給我將太子拿下!”
御前侍衛還是站立不動。
德惠帝不是個蠢貨,他幾乎立即意識到,這群人已經不聽他的話了。
“父皇。”太子道,“您看我們父子一場,沒必要鬧到如此地步,您只要將詔書擬好,以後您就是太上皇,可以得到兒臣伺奉,安享晚年。”
德惠帝氣得快要爆炸,“你已經貴為太子,以後這江山全是你的,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既然這皇位遲早都是我的,宜早不宜遲。”太子露出一絲不耐,“父皇,我勸你不要太頑固。”
說罷他拍了拍手掌,崔公公帶著一名太醫走了進來。
太醫從藥箱裡拿出了一顆藥丸,崔公公接過藥丸走到了德惠帝面前。
德惠帝看著崔公公,警惕道:“你這是幹什麼?”
“陛下,您還是把詔書擬了吧。”崔公公道,“做太上皇總比沒命要好。”
德惠帝不敢相信,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開始伺候他的人,如今竟也背叛了他。
整個皇宮的人,在一夜之間,似乎全部都背叛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這一盤巨大的棋局是何時開始布置的,而他竟然毫無察覺!
德惠帝心中絕望,臉色一白,跌坐到了龍椅上。
經歷過皇家鬥爭的他知道他的兒子想幹什麼。
如若不寫退位詔書,他便要被“暴斃”。
只要他一死,又有太醫證明皇上是暴斃而薨,太子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主動退位,太子要麼從此將他幽禁起來,要麼也會讓他“暴斃。”
他以後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此刻的德惠帝憎恨自己為什麼如此信任崔有福這個閹人,恨自己為什麼要立這個逆子為太子,更恨自己為什麼如此愚蠢。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往地上砸去,砸了茶杯不算,還將屋中一切可以砸的瓷器都砸了個稀巴爛。
待到德惠帝將屋中砸到一片狼藉之後,太子終於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