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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芳菲只能盡力把大家閨秀的良好教養與優美姿態表現出來,以免惹惱了父親。
“原來是平西侯府的柏小姐。”崔公公回禮,“請問柏小姐想表演何種才藝。”
柏芳菲走到台前, 面對太后躬身行禮:“小女子不才,願奏一曲「陽春白雪」獻於太后,祝太后福壽綿長。”
“芳菲免禮。”太后笑道,“陽春白雪,萬物生機勃發,好意頭。來人,準備琴。”
既然是比才藝,離不開琴棋書畫四藝,太后宮裡的人早就有所準備,即刻就有宮人擺上了古琴。
柏芳菲坐在凳上,細長手指撫於琴上,停頓片刻,琴聲響起。
旋律悠揚婉轉,古樸雅致,柏辰雖聽不懂其中高深的韻味,但看柏芳菲的嫻熟架勢和神態,應該是自小學起的。
一曲奏罷,現場響起一片掌聲,紛紛讚美平西侯府小姐琴藝高超。
柏展元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也終於露出了滿意笑容。
德惠帝摸著鬍子,也露出一絲笑意。
柏展元的女兒,落落大方端莊溫婉,可列為候選人。
而真正的主角,要娶妻的五皇子卻意興闌珊,見多了銷魂美女的他,對這種長相只能算過得去的大家閨秀早就沒有什麼興趣。
柏芳菲之後,又有兵部尚書之女與戶部侍郎之女上台表演舞蹈與琵琶演奏。
別說五皇子,連柏辰都有些走神。
怎麼說呢……美則美矣,卻不見靈魂。
就像用古代大家閨秀禮儀準則培訓出來的流水線產品一樣,每個姑娘都那麼端莊,眼角眉梢的溫柔都如出一轍,連嘴角翹起來的弧度也都相差不大。
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男人們為了取悅自己為貴族女子定下的遊戲規則。
戶部侍郎之女的琵琶演奏之後,崔公公彎腰畢恭畢敬道:“太后,您再說個數。”
太后道:“那就一罷,一是開始,也是結尾。這個表演結束之後,女眷們隨我去後花園散散心,透透氣。”
……看來太后也有點受不了了,只欣賞四個節目就要出去透氣了。
據說太后就是因為武藝了得,英姿颯爽這種不同於其他女子的氣質吸引了崇元帝,她這種性格也難怪不大喜歡這樣的場合。
德惠帝道:“就按母后說的辦。”
現場眾人有些驚訝,卻又不敢表露出聲。
自家女兒還沒上場的權貴官員們都面露失望,這等於失去了在皇上和五皇子面前表現的機會。
崔公公問:“請問一號是哪位?”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身白衣飄飄的柳如水站了起來。
“崔公公,是我。”
她甜甜一笑,毫不造作,落落大方。
她本就長得極美,這一笑更有傾國傾城之感,在場眾人的目光瞬間被他吸引。
--就連五皇子都將目光投向了她,那副快打瞌睡的臉也精神了起來。
“請問柳小姐想表演什麼呢?”崔公公也被她的笑容感染,聲音不由得放得更緩了。
柳如水道:“小女子想舞劍為太后助興,祝太后笑口常開,松鶴常春。”
此言一出,在場這些位高權重的男人們內心頗不贊同。女子家家舞刀弄槍成何體統?
但因為柳相權傾朝野,怕得罪於他,眾人不好隨便議論。
就連德惠帝也眉頭一皺,他與他的父親不同,自小便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子。
“好!”太后卻一拍手,面露喜色,“聽聞如水的軟劍舞得好,今日哀家有眼福了。”
太后此言一出,眾人更不敢表現出異色。
柏辰暗道還是柳相道行更高,另闢蹊徑,獨樹一幟。
此舉正好迎合了太后,太后高興,皇帝便高興。
崔公公命人呈上了軟劍。
柳如水面帶笑容,翩然起舞。
白裙翻飛,劍光飛舞,柔中帶剛,氣韻兼備,恍惚間猶如仙女下凡,美不勝收。
高下立見。
同她一比,前面幾個人黯然失色。
五皇子直直盯著柳如水,眼中有了異乎尋常的色彩。
原來,妹妹也並不比哥哥差。
一曲舞罷,柳如水的裙擺收回,她臉色微紅,更顯絕世容顏。
現場靜默了一瞬,隨後太后帶頭鼓掌,誇讚道:“果然美侖美奐,柳相你可真是教女有方啊。”
柳相起身,躬身謙虛道:“小女不才,讓太后見笑了。”
“柳相你就別謙虛了。”德惠帝笑道,“再謙虛朕都不答應。”
柏展元也在笑,嘴角卻很僵硬,看得出他內心失望至極,柏辰突然想到,此刻那句話大概很適合他--“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毫無疑問,這場才藝比拼,柳如水大獲全勝,柳相的面上又多了幾分光。
……
午宴結束,女眷們隨著太后去後花園散步消食,男人們則留在這裡,與皇帝聊聊天,君臣之間溝通交流感情。
柏辰覺得有些無語,他是“嫁”進王府的,卻又是個男人,不管是去是留都挺尷尬。
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留下。
蕭凜對他的決定沒有異議,但蕭川卻明顯有一絲驚訝,不過他什麼也沒說。
坐在對面的柏展元顯然對他這個決定很不贊同,用眼神示意他好幾次趕緊離開。
柏辰心中冷笑,不過就是怕他留在這裡給他這位侯爺丟臉想趕緊支開他麼?
他偏不。
柏展元見小兒子對自己的暗示無動於衷,氣得快跳腳。
這是什麼場合,皇帝與他們這些大臣是肯定要討論政事的,他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呆在這裡萬一被皇帝發問怎麼辦?
要是答不上來不光是丟康王府的臉,作為父親的他也要跟著丟臉,柏展元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感覺無法呼吸,想馬上把柏辰攆出去。
可眼下是在聖上的面前,不能放肆。又當著文武百官,他丟不起這個人,何況這小子現在是王府的人,他更不好貿然出手教訓。
看對面柏展元糾結的表情,這邊的柏辰穩如泰山,甚至對他爹微笑了一下。
柏展元:……
女眷們都走光了,旖旎輕鬆的氣氛頓時就消散不少,皇帝命人撤掉酒菜,換上茶水。
氣氛變得嚴肅,文武群臣都正襟危坐,不再嬉笑。
果然是要談正事了。
此時就是柏辰想走也走不了了,柏展元按了按額頭,只希望這個逆子不要給他惹麻煩。
……
德惠帝清了清嗓子,“諸位都是我新朝的棟樑之才,借著太后壽辰的契機,正好有件事與眾愛卿商量一下。”
皇帝的表情不復之前的閒適,非常嚴肅。
“皇上,可是發生了何事?”發問的是康王,也只有他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德惠帝道:“昨夜接到八百里急報,銀州幾個邊境城鎮近日被突竭人尋釁騷擾,入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們與突竭人簽訂了和平條約,他們卻擅自違反,諸位愛卿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