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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家中兒子多,從兄多已娶親,在從侄中挑選,總能挑出合適的。”

    為了自己脫身,小少年不介意把從兄和侄子全部賣了,一起推出來擋槍。

    “去歲,豹奴代從兄入朝賀元月,我見過他,知道他啟蒙至今,玄學和儒家都有涉獵,還學習法家,和袁阿兄很能說到一處。”

    “還有阿玉、阿生和阿全,都隨從兄讀過老莊,阿玉更讀過春秋!”

    桓偉口中幾人,分別是桓嗣嫡子桓胤,桓石秀的兒子桓稚玉,以及桓石虔的次子桓振、三子桓誕。

    去歲元月,宮內設宴,幾人代父入朝賀歲。敬獻壽酒之後,都被南康公主召至長樂宮,和桓偉桓玄相處融洽,感情很是厚密。

    如今,為成功出海,桓偉不惜“坑”一回侄子,把幾人的“底子”全部揭開,就為實現自己的夢想。

    至於從兄那裡如何交代……所謂的兄弟,不就是用來“坑”的嗎?

    桓偉說話時,不忘用手肘捅了捅桓玄,示意他快幫忙。

    桓玄腦子有些慢,反應卻不慢。

    得桓偉提醒,立刻開口幫腔。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在他們口中,幾個從侄都是材高知深,班行秀出,個頂個的拔群出萃,奔逸絕塵。

    總之一句話,天上僅有,地上無雙,都是百里挑一的大才!

    見到兩人的表現,桓容一邊忍笑,一邊深思南康公主的用意。

    想清楚之後,莫名覺得汗顏。

    就此事而言,他的確做得不妥。

    即使桓偉和桓玄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也不能直接忽略,理當先於他人詢問。遇有心結,亦可加以開導,以免讓兩人覺得不公,就此埋下隱患。

    從兄信中所言的“謹慎”,怕也有提點之意。

    想到這裡,桓容莫名的想要嘆息。

    凡事果真不能想當然。

    如果沒來見親娘,八成會繼續忽略,始終看不到關竅。

    有今日之事,桓偉和桓玄表明心跡,再從幾位叔父家理選人,估計就能順利得多。

    桓偉和桓玄給他提了醒,與其不著邊際撒下大網,不如定點垂釣。凡能代父入京的郎君,必定都是被重點培養。之前是燈下黑,如今定下目標,行事自然有了章程。

    如此一來,就無需勞煩親娘,想說服叔父和從兄,自己寫信就成。

    問題得到解決,桓容心情大好。向桓偉桓玄許諾,只要他們能熟記《太公六韜》,下次桓禕出海,就許他們跟隨。

    兩個小少年很是興奮,當場拍著胸脯保證,必定不負兄長期望,熟背熟記,學以致用。

    桓容回到太極殿,將要動筆時,猛然間想起,桓禕的兒子已經三歲,也該問上一問。

    書信送出,桓禕隔日親自入宮,當面表示,三歲看老,他的兒子和他一樣,壓根不是讀書的材料,今後要麼做個武將,要麼隨船出海。

    “阿弟要選嗣,幾個從侄都是甚好。”

    顯然,桓禕想幫兒子脫身,不介意和桓偉桓玄一樣,賣一把兄弟和侄子。

    對此,桓容既感到欣慰,又覺得無奈。

    縱觀歷史,為皇位你爭我奪乃至起刀兵的事絕不鮮見。到他這裡,怎麼偏偏情況倒轉,連選個繼承人都這麼難?

    桓容準備給桓嗣等人書信時,秦璟已率大軍抵達朔方。

    如之前預料,烏孫和高車的大軍就在城外。營地綿延數里,近乎望不到邊際。

    堅兵頓城,朔方城被圍困多日,正岌岌可危。

    第三百一十二章 撬動戰局的棋子

    朔方城外,兩軍分別立下營盤, 大纛高牙, 旌旗烈烈。

    高車烏孫大軍都為騎兵, 提前占據有利地形,只要號角聲起, 隨時可調集騎兵,自高處俯衝而下,攻入秦軍大營。

    無視賊寇屢次挑釁, 秦璟下令按甲不動, 在營前布下拒馬鐵蒺藜等, 並令士卒伐木,在大營四周立起柵欄, 尖端向外, 成為又一道阻攔敵兵的屏障。

    白日裡, 騎兵四周巡邏, 嚴防敵軍刺探。

    至夜間,營盤刁斗森嚴, 每隔百步就架起篝火, 火把成排。

    武車架在柵欄後, 投石器架在車旁, 敵軍膽敢沖營, 必當石落如雨,萬箭齊發。

    見到秦軍如此陣勢,烏孫昆彌不由得心生警惕。做過幾次試探, 皆無功而返,反而損失百餘精銳騎兵。

    “昔日秦帝掃漠南,皆是以強對強,未見有這般舉動。”

    在眾人心裡,秦璟雖是漢人,作風卻比胡人更加彪悍。

    帶兵橫掃漠南糙原,每戰皆衝鋒在前。面對多餘自己的敵人,仍採取騎兵對沖,從未有過固守之事。

    不折不扣,就是一尊殺神。

    如今高掛免戰牌,堅持不出戰,究竟為何?

    烏孫昆彌的疑惑,同樣充斥在高車諸部首領心裡。

    思來想去,眾人依舊是滿頭霧水,不明白秦璟為何會一改平日作風,無視己方挑釁罵陣,始終堅守營地不出。

    如果換個人,眾人八成以為是兵力懸殊,主將怯戰而已。

    可面對的是秦璟——聲名遠播、能止小兒夜啼的殺神,誰敢這麼想,絕對是腦袋進水了。

    更重要的一點,秦璟紮營之處,恰好擋在攻城必經的路上。

    想要攻打朔方城,必須先破城外大營。而從斥候的回報來看,別說攻營,靠近she程之內,立刻會被she成刺蝟。

    進又進步不得,退又不甘心,難道繼續耗著?

    “這該如何是好?”

    烏孫高車在漠北會盟,聯合出兵,貌似強兵勁旅,聲勢不小,一旦戰鼓聲起,必當無堅不摧。實則存在不小的短板。

    一來,雙方的聯合不似長安和建康,以兩國為基,而是各部鬆散聯盟,註定人心不齊,部落首領各懷心思。

    造成的結果就是,順風仗能打,逆風仗堪憂。

    戰事順利且罷,如果形勢對己不利,什麼昆彌的命令、大首領的軍令,統統丟在腦後,為保存部落力量,調頭就跑絕不稀奇。

    二來,此番南下,目的是為劫掠。

    糙原上遭遇大旱,糙木枯萎,河流斷絕,牛羊大批餓死。偏又生出疫病,患病的野獸和牲畜污染僅存的水源,使得情況每況愈下。

    烏孫高車聯合,實為無奈之舉。

    雙方都忌憚秦軍的威名,獨自南下心中沒底,拉上對方墊背,才增加幾分信心。

    按照原計劃,騷擾雁門、廣寧、漁陽等地的游騎都是幌子,主要為吸引秦兵注意,掩蓋大軍的主攻方向,避免長安發現主力所在,提前集合兵力。

    隨著大軍逼近朔方,秦璟帶兵馳援雁門,計劃算是成功一半。

    烏孫昆彌和高車首領都很興奮,以為勝利就在眼前。

    反正他們不打算占地,攻破朔方城,劫掠一番就跑,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可萬萬沒有想到,情況中途生變,牽制雁門守軍的兩支部落西逃,使得計劃提前曝露,更引來秦璟這尊殺神!

    一時之間,烏孫昆彌和高車首領都開始心中打鼓。有的小部落吃過秦軍的虧,沒了之前的信心,暗中生出退意。

    若是戰勝還罷,若是敗了,以秦帝的作風,自己的部落都可能就此絕滅,沉底煙消雲散。

    此次南下,高車六大部齊齊出動。

    其中,狄氏和斛律氏帳下都有漢人和氐人謀士。

    為大軍制定南侵之策的,正是狄氏首領帳下的兩個漢人。在漠北久居多年,言行舉止都類胡人,唯有長相迥異。

    兩人祖上本為漢臣,靈帝在位時,於朔方郡出任職吏。

    後遇黃巾起義,魏蜀吳三分天下,司馬氏代魏,永嘉之亂,五胡亂華夏,其祖輾轉邊州,為胡部所擄,為保性命,先依附匈奴帳下,後轉投鮮卑,做下不少惡事,被邊民斥為漢賊。

    遇中原殺伐,鮮卑部落戰敗,其父祖主動部落北遷,投入高車狄氏帳下。

    時至今日,這兩人再不以漢人自居,反將自家遭遇全歸罪於漢室,對中原懷抱刻骨仇恨。趁大災,合力鼓動高車首領南下攻打朔方,並非為部落考量,更多是出於私心。

    他們壓根不在於高車人和漢人會死多少,也不在乎誰勝誰敗,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邊州血流成河,以報大父被趕出朔方之仇,以血父兄葬身糙原之恨。

    他們仇恨漢室,對胡人同樣沒多少忠誠。

    因家族的遭遇,父祖的仇恨,心智早已經扭曲。

    說他們歹毒都是抬舉。

    這兩個人,純粹是徹頭徹尾的瘋子,而且是頗具智商,危險性極高的瘋子。

    “依仆來看,秦帝正在等援軍。”一名謀士出言道。

    “援軍?”帳中頓時一片驚訝之聲。

    “然。”謀士早料到有此反應,目光掃過眾人,繼續道,“漠北諸部聯合,且有烏孫為盟,能戰之兵超過八萬。加上能控弦的羊奴,足可超過十萬。朔方守軍不過兩萬,秦帝麾下僅一萬有餘。大軍三倍於敵,兵力如此懸殊,秦兵善戰又如何,照樣會心生畏懼。”

    “此言有理!”狄氏首領恍然大悟,黝黑的臉膛浮現一抹興奮。

    “依仆之見,秦帝必會從臨近邊郡調兵,或是徵召青壯。首領如要攻入朔方城,取得大勝,必要先發制人,設法攔住送信的騎兵。即使攔不住,也要搶在援軍抵達之前,擊破城外營盤!”

    提到出兵,狄氏首領興奮稍減,面露遲疑之色。

    “如為秦軍之計,又該如何?貿然出兵,正好落入對方圈套!”一名氐人謀士出言反駁。

    他早看不慣這兩個漢人,即便對方所言句句在理,也會出言反對。

    殊不知,此番為反對而反對,恰好說到了關鍵處。

    秦璟之所以按兵不動,的確是計。

    為的是誘高車和烏孫主動發起進攻,在城下牽制對方兵力,以奇兵襲其大營,絕其後路。

    早在離開雁門郡之前,秦璟就與秦瑒書信,後者從西海郡出發,正率一萬五千大軍飛馳朔方。

    此外,安排好雁門諸事,秦玖同樣調兵西行,追在秦璟身後,星夜兼程趕往朔方戰場。

    從輿圖上看,兩支軍隊一東一西,加上駐紮朔方的秦璟,正好堵住高車和烏孫大軍三面,想要逃出生天,唯有選擇往北。

    秦軍會讓這些到嘴邊的鴨子飛了?

    顯然不可能。

    哪怕是為南邊的糧食,也要把人留下來!

    蒼鷹和金雕往來傳訊,援軍的動向不斷送到秦璟面前。

    計算秦瑒和秦玖抵達的日期,秦璟聯絡城內的秦玦和秦玸,派出十餘騎,佯裝求援,進一步迷惑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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