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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策為糧食發愁,完全將他當做麻煩,壓根理都不理。不是礙於面子,都會派人告訴桓容,這樣的人該殺,早殺早利落。

    更糟糕的是,李遜和林邑王都沒有想到,叛亂的目的未能達成,反被桓容利用,成為收回林邑土地的藉口。

    看著鵓鴿送回的消息,鋪開不斷完善的輿圖,桓容提起筆,圈出林邑國所在,滿意的點點頭。

    自古就是我朝領土,收回是理所當然。

    原有的地盤收回來,還可以趁機擴大點,著手設置郡縣,統統消化吸收。

    後世人會如何評價,管他呢!

    所謂“自古以來”就是絕對的依據,誰敢不滿直接揍回去!

    交州的消息傳回沒幾天,漢中又送來急報,言秦青州刺使,以降將身份得以重用的唐公洛不滿秦策,據青州謀反!

    僅是起兵謀反,尚不足以讓桓容這般吃驚。

    關鍵在於,這位青州刺使和李遜一樣,喊出了“投靠建康”的口號。

    這就很尷尬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救是不救

    先是李遜,後是唐公洛, 一南一北先後起兵, 立起造反大旗。烽火再度點燃, 南北呼應,漸有燎原之勢。

    李遜據九真自立實為私利。

    九真李氏早有謀反之心, 此番為奪交州,引林邑兵入境,殺日南守軍百姓上千, 犯下滔天罪行, 留下累累血債。

    縱然是九真郡內, 依有職責李遜之聲,更有治所官員不顧性命, 大罵李遜國賊。李氏手下甲士亦對其生出不滿, 人心浮動, 隨時可能生出兵變。

    這個關頭, 建康下旨討逆,指其反掖謀逆, 裡通外國, 罪不容恕!

    “溝通外賊, 害交州百姓, 就當千刀萬剮!”

    事情的發展證明, 這種“拍腦袋造反”的行為,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謀反是重罪,勾結林邑更是罪上加罪。加上喊出“投靠長安”的口號, 李氏迅速淪為交州公敵,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其下場可想而知。

    林邑國自顧不暇,壓根沒法伸出援手。

    遇寧、益兩州雄兵,半個國境很快被攻下。之前被征服的小國和部落抓住時機,紛紛揭竿而起。看到漢兵大旗,立即拿起武器,殺死守軍,開城門迎天軍入內。

    不到三個月,漢軍已攻至林邑都城。

    進兵如此神速,行走在番邦的商隊功不可沒。

    在林邑國內設立的商行,更是發揮出巨大作用,四處活動,說服各部酋首,為大軍前進減少不少阻礙。

    事情至此,林邑國危如累卵,沒有半點翻盤的可能。

    兵臨城下,坐困愁城,完全是在等死。

    不等守軍行動,漢軍抵擋當日就動手伐木,從外邊將三面城門堵得嚴嚴實實,僅留一面可供逃生。

    守在城內,早晚會被困死;如要逃生,必會遇上漢軍截殺。

    無論如何選擇,最終都是死路一條。

    周刺使顯然沒有太多耐性,更不會留出時間供林邑人選擇。確定三面城門全部堵住,迅速點齊兵將準備攻城。

    之所以行此計劃,全在林邑城建造特殊,帶有中原建築特點。為保護城內建造的高牆,此刻顛倒過來,成為困死城中人的囚籠。

    “林邑殺我將兵,害我百姓,本該千百倍償還!”

    “我要這一城的人都為手下兒郎和交州百姓陪葬!”

    周仲孫身披鎧甲,手按寶劍,策馬立在大軍前,猛然間寶劍出鞘,大聲喝道:“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將士齊聲高喝,氣勢雄渾。

    刀盾手揮舞長刀,用力敲擊圓盾。余者高舉槍、矛頓地,弓兵控弦,發出震耳嗡鳴。

    “攻城!”

    周刺使一聲令下,號角聲驟起,蒼涼、豪邁。

    甲士扛起雲梯,士卒推動攻城錘,在號角聲和鼓聲中奮勇前進。

    守軍知曉不妙,立刻張弓she箭。

    奈何甲士負有盾牌,攻城錘兩側遮有擋板,箭矢多數落空,始終未能阻攔漢軍半步。

    “殺!”

    雲梯架上城牆,上端的機關牢牢扣住,除非用刀劈砍,否則沒有任何推倒的可能。

    雲梯一架接著一架,守軍應對不及,第一批漢兵迅速攀上城牆,一躍落到城頭,揮起長刀,同林邑兵廝殺到一處。

    攻城錘推至城下,削尖的巨木狠狠鑿擊。

    拉動絞索的漢子赤裸上身,手臂和胸前的肌肉隆隆鼓起,似堅硬的岩石一般。

    巨木一下接著一下,城門搖搖欲墜,牆皮開始脫落。

    土屑和碎石不斷砸下,濺起一陣灰塵,很快遮擋住視線。聚集在城門後的守軍臉色煞白,近乎失去血色。

    終於,城門被砸開一個缺口,攻城錘退後,漢軍如cháo水般湧入。

    跳蕩兵沖在最前,三五人一組,背靠背互為掩護,見林邑兵就殺,壓根不管對方是在抵抗還是跪地求饒。

    城頭上的戰鬥愈發激烈。

    經過最初的混亂,林邑兵的悍勇被徹底激發,前赴後繼沖向來敵。即便身負重傷,也要拼盡最後一股力氣,殺傷面前的漢兵,和對方同歸於盡。

    林邑兵的反擊開始增強,漢軍死傷加大。

    周仲孫得報,用力一擰眉,大喝道:“後軍之外,全部隨我殺敵!”

    “諾!”

    周刺使收起寶劍,抄起一桿長矛,帶頭策馬沖向城內。

    三百騎兵緊隨其後,都是寧州精銳。騎兵之後跟著步卒,仿佛一股黑色的旋風,呼嘯著撲向城中。

    就在這時,城中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響。

    原來是林邑大將率象兵上陣。

    寧、益州兵早見識過象兵,知道對方厲害。可是,那是開闊地帶。如今的情況是,林邑王貪生怕死,不肯派兵出城,反而在城內趨使巨象,根本是將優勢化作劣勢。

    按照桓容的話講,一手好牌打爛,王炸都沒法挽救。

    果不其然,象兵的出現未能挽回頹勢,反而讓守軍自亂陣腳。

    驅使巨象的林邑兵被長箭she穿,巨象失去控制,壓根不分漢軍和守軍,徑直踩踏過去。

    大地震動,戰場上哀嚎遍地,死在巨象腳下的林邑兵竟比漢軍多出數倍。

    “放箭!”

    周仲孫衝進城內,見到眼前情形,立即召集弓兵,集中she擊操控巨象的林邑兵。

    象兵照樣無用,城池轉眼即破,更有騎兵直撲皇宮,見人就殺。林邑王終於嚇破膽,丟下滿城人,只帶親信就要沿密道出城。

    可惜的是,沒等計劃實行,就被反水的部落首領逮個正著,連同城內的大臣和王室貴族,足足兩百多人,一個也沒能跑掉。

    “一個不留!”周仲孫下令,忽又想起什麼,叫住傳令的部曲,道,“留下林邑國主,文臣武將各留五個,餘下皆殺!”

    “諾!”

    “使君可是要御前獻俘?”一名參軍問道。

    周仲孫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孟觀也。”

    自桓大司馬以來,晉朝再未有收復失地、開疆拓土之功。桓漢立國五載,除開中原和西域之地,就西南而言,他還是第一個正兒八經出兵開疆之人。

    想到此戰之功,周仲孫不免得意。

    “拿下林邑全境,不妨順便接手周圍番邦。”參軍建議道,“如此一來,使君功勳蓋世,可比宣武皇帝。“

    笑聲戛然而止。

    周仲孫轉過頭,眯眼看向說話的參軍,聲音中帶著冷意:“孟觀此言何意?”

    參軍自以為得計,拱手道:“使君文治武功非凡,當為亂世雄主!”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猛然斬下。

    寒光過後,一截斷開的手臂掉落在地。

    參軍瞪大雙眼,手捂住傷口,看到鮮血噴涌,痛覺乍然回籠,慘叫著倒在地上。

    “綁起來,找個醫者為他治傷。”周仲孫冷冷道,“別讓他死了,我還有話要問。”

    想想天子登基前後的作為,此人竟攛掇他造反,究竟是幫他還是害他?

    當他是傻子嗎?!

    抬眼掃過心腹部曲,目及面帶震驚的謀士,周仲孫甩掉刀鋒上的血跡,一字一句道:“爾等記清楚,我有今日,全仰賴官家所賜。周氏子孫必忠於漢室,如違此言,人神共棄!”

    “爾等追隨於我,亦當牢記,今上乃不世出的英主,敢有他意,必死無葬身之地!”

    “諾!”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周仲孫絕非好人,而是一個實打實的惡人。從其他性格行事,更非什麼賢臣良將,忠貞不二。

    說白了,不過是懂得審時度勢,比旁人看得清楚。

    從東晉到桓漢,他也算曆經兩朝,能先後被司馬氏和桓容重用,自有其過人之處。

    時逢亂世,周仲孫手掌雄兵,不可能沒有野心。如果是司馬氏在位,他或許會因參軍之言動心,生出向桓大司馬靠攏之心。

    但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桓容!

    他是腦袋進水,才會在這位的眼皮子底下起造反的念頭。

    看看李遜的下場,還有什麼想不明白?

    桓漢不是遺晉,桓氏亦非司馬氏。

    周仲孫十分清楚,桓容能給他一切,自然也能輕易收走。

    是否能帶領家族更進一步,全看做主之人是否清醒,是不是能徹底明白,有些事能做,有些事絕對不能,甚至連念頭都不能起!

    林邑城破,國主大臣或被抓或被殺,王宮和城內先後起火,往日繁華俱成塵土,在歲月中盪為寒煙。

    同月,朝廷援軍抵達交州,合武平、交趾郡兵,南下猛攻九真,連戰連勝,摧枯拉朽一般。

    借來的林邑兵全部被殺,家族私兵盡數戰死,徵召的丁壯不是被殺就是逃跑,李遜孤立無援,徹底陷入絕境。

    心知投降也會被千刀萬剮,乾脆心一橫,趁大軍尚未趕到,關起府門,家裡每人一杯毒酒,隨後放火燒屋。

    李遜的妻兒之外,另有數名心腹和忠僕不肯離去,最終全部葬身火海。

    消息送至建康,桓容下旨,夷李氏三族,抓捕從賊舊部,罪重者斬首,輕者流刑,被迫從賊者酌情定刑。

    聖旨一下,交州人人稱快。

    九真、日南兩地百姓不用召集,主動配合州兵,四下搜捕李氏族人。

    昔日赫赫揚揚、不可一世的九真李氏,如今已成過街老鼠,榮華富貴盡成過眼雲煙。等待他們的,是法場血淋淋的屠刀,是閻羅殿敞開的殿門,是記在地府冥簿上的血紅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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