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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南康公主的解釋,桓容毫不吝嗇,樂於成人之美。甭管是誰,只要開口,直接兩枚鯊魚牙送上。

    不到幾天時間,鯊魚牙竟是十去七八。

    桓容回過神來,看著沒了牙齒的鯊魚頭骨,莫名生出一個念頭:這具骨架留到後世,會不會成為又一個難解之謎?

    隨著進獻的動物越來越多,虎房的面積不斷擴大,最後自成一體,成為台城一景。算一算裡面的猛獸珍禽,桓容十分懷疑,這裡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皇家動物園”。

    現如今,虎房的面積維持在正常範圍,裡面的住戶不到一個巴掌。

    桓容的“憂慮”尚未成型,急匆匆來長樂宮,全為向李夫人借鵓鴿一用。

    兩隻小豹子被打理乾淨,脖子上繫著彩絹,抱到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跟前。

    有虎女和熊女在,兩隻豹崽調皮依舊,卻沒有再炸毛嘶吼。桓容進殿時,南康公主正逗著兩隻豹崽,李夫人調製好一鼎新香,命宮婢取來木瓶。

    一隻豹崽很是好奇,湊近看,直接打了個噴嚏。

    可愛的樣子著實是招人喜歡。殿中頓時一片笑聲,似琴聲潺潺。

    “阿母。”桓容走進內殿,向南康公主行禮。

    “阿子來了。”南康公主笑意未減,猶如盛放的牡丹,雍容華貴。

    宮婢送上茶湯糕點,李夫人輕輕頷首,示意將豹崽送下去。

    桓容正身坐下,用過茶湯,開口道明來意。

    “西海郡?”南康公主略想片刻,問道,“那裡靠近糙原了吧?”

    “確實。”桓容沒有否認,解釋道,“想向阿姨討一對鵓鴿,由商隊帶過去,認認路。此後遇上急事也好方便傳信。”

    “這倒是應該。”

    同秦璟定約之事,桓容並沒瞞著南康公主。依目前的局勢,保持同西海郡消息往來實是合情合理。

    “阿妹,你覺得如何?”南康公主問道。

    “官家既然開口,豈有拒絕之理?”李夫人對南康公主笑道。隨後又轉向桓容,道,“阿圓不再適合遠飛,剛巧有一對新鴿,正好給官家。”

    “謝阿姨。”桓容道。

    “官家客氣。”李夫人搖搖頭,徵詢過南康公主意見,道,“官家既然要遣人北上,無妨順便往長安一行。”

    “長安?”桓容面露不解。

    “阿子同秦氏四郎情誼匪淺,劉皇后幾番遣人贈禮。”南康公主開口道,“我早想與之書信,好歹全了禮儀。之前一直拿不準時機,如今正好。”

    全了禮儀?

    桓容看著親娘,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奈何親娘不肯多說,壓根沒法刨根究底。到最後,只能點點頭,答應南康公主的要求。

    “阿母,如果是給劉皇后送信,怕是繞不開秦帝。”

    “我明白。”南康公主早有準備,微微一笑,命宮婢取來一隻扁長的木盒,盒蓋上雕刻著精美的鳳凰。

    通過木盒的做工,桓容一眼認出,這是公輸長的手藝。

    盒蓋掀開,裡面躺著一枚鳳釵。

    鳳眼鑲嵌彩寶,熠熠生輝。鳳羽根根分明,工藝之精美,著實令人驚嘆。

    “阿母,這是?”

    南康公主沒回答,單手執起鳳釵,在鳳尾處輕輕扭轉。

    一聲輕響,金釵分為兩截,釵尾中空,正好能容下一片巴掌大的絹布。

    “這是我請公輸和相里兩位大匠做的。”南康公主笑道。合攏金釵時,手指有意擦過鳳目,輕輕下壓,連續三下,鳳口張開,彈出一截小指長的圓筒。

    桓容咽了口口水。

    機關就算了,還是雙保險?

    “阿姊的信藏於鳳口,釵尾無妨填些香料。”李夫人笑道,“如果他人截下這枚金釵,總該吃些教訓。”

    咕咚。

    桓容又咽一口口水。

    看看認真考慮的親娘,再看看笑靨如花的李夫人,下意識道:“阿母,阿姨,如果劉皇后不慎……該怎麼辦?”

    “官家放心,阿姊備好的禮單中,有我新調的香料。”李夫人笑著解釋。

    簡言之,解藥早已經備好,無需太過擔心。

    “劉皇后出身漢室,見到這樣的鳳釵,會曉得怎麼回事。”南康公主補充道,“說起來,我也是年少時見過類似的金釵,知曉是漢宮流傳下來的,才能讓大匠仿製。”

    這是宮內傳遞消息的渠道,即便是秦策也未必知曉。

    桓容拿過金釵細看,試了幾次,不得不請教南康公主,才掌握正確的開啟方法。

    拿著金釵,思量南康公主所言,再想想秦璟之前透出的口風,桓容頸後寒毛微豎,突然覺得,親娘和劉皇后會很有共同語言。

    太元四年二月,使臣從建康出發,攜天子國書和太后備下的厚禮,沿陸路北上長安。

    經過一場天災,南北朝廷都需要時間恢復,誰也不會想著挑起戰端。

    兩地百姓還家之後,顧不上其他,都忙著下田春耕。

    為了能多收些糧食,往往都是全家老少一起下田。除了實在不能動的老人和牙牙學語的幼兒,連半大的孩子都扛起鋤頭。

    眾人無不在祈禱,期望老天開恩,今年能夠風調雨順,至少不發生水旱天災,好歹熬過秋收,能收上些糧食,養活一家老小。

    如果像去年一樣田地絕收,縱然朝廷免去糧稅,一家人照樣沒有活路。

    建康的使臣抵達長安,已是三月末將近四月初。

    彼時,長安的坊市已經恢復。

    當初為了利益拼命往前湊、甚至不惜得罪秦瑒的幾家,全都是大出血,至少五年沒法恢復元氣。

    看著大火後新起的建築,目光掃過沿途百姓,使臣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秦策在光明殿召見來人,看過桓漢的國書,不免長鬆口氣。

    桓容的措辭十分嚴謹,意思相當明白,對雙方來說,大災之後,儘速恢復生產,保證百姓安穩最是要緊。

    他相信秦策是聰明人,不會拿不準事情輕重。

    真的拿不準也沒關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論受災程度,北方更甚於南地。南方有西域商路和海貿補充,北地得糧的渠道有限,災後恢復更加艱難。

    如果在這個時候打起來,戰鬥力不提,單憑軍糧一項,耗也能耗死長安。

    當然,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短時間內,雙方勉強能夠維持和平。

    畢竟胡族南侵的教訓太過沉痛,漢室剛有起色,無論桓容還是秦策,都不願見百年苦難重演。

    如果因一己之私導致百姓蒙難,他們都會成為家國的罪人。

    “此中之意朕已明了。”秦策對使臣道,“待明日朝會之後,朕會親筆修成國書,交爾帶回建康。”

    “諾。”

    使臣趁機提出,桓漢太后備下重禮,欲贈劉皇后。

    秦策未言其他,直接命人通稟劉皇后。

    未幾,椒房殿大長秋請見,言道:“皇后殿下言,感念司馬太后盛情,欲請貴使當面一見。”

    此舉貌似不合規矩,但以桓漢太后盛情為名,倒也不好計較太多。

    思量片刻,秦策點頭同意,未加阻攔。

    “謝陛下!”

    使臣行禮退出,隨大長秋去見劉皇后。

    與此同時,一隻蒼鷹由北飛來,越過重重宮室,鳴叫聲穿透宮牆,最終掠過大長秋頭頂,直直飛入椒房殿。

    第二百七十三章 石化

    桓漢使臣入椒房殿,當面拜見劉皇后, 呈送建康帶來的禮單, 不到兩刻就告辭退出。

    期間, 劉皇后隔屏風而坐,劉淑妃陪坐下首。使臣正身行禮, 敬劉皇后漢室之尊,呈送以竹簡寫成的禮單。

    “北上之前,仆得太后殿下命, 攜重禮入長安, 敬呈皇后殿下。”

    劉皇后看過禮單, 神情未有任何變化,簡單寒暄幾句, 請使臣轉達感謝之意, 再未言其他。

    大長秋立在屏風一側, 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殿內的情形。送使臣離開時, 瞅了幾眼殿門前的宮婢宦者,細觀幾人神情, 很快心中有數, 嘴角掀起一絲冷笑。

    使臣離開不久, 二十餘箱珠寶香料、百餘匹彩絹綢緞送入椒房殿, 在殿前一字排開。

    箱蓋陸續打開, 現出箱中的金銀彩寶。

    剎那間彩光瀰漫,珠光耀眼。

    “這是合浦珠。”

    劉皇后信步上前,執起一顆珍珠。摸著圓潤的珠面, 笑道:“之前阿崢得了幾枚這樣的珠子,可是換回不少好東西。”

    劉淑妃探頭看了一眼,微微點頭,依手中的禮單,尋出一隻扁長的木盒,遞到劉皇后面前。

    “阿姊,你看?”劉淑妃欲言又止。

    “我曉得。”

    劉皇后接過木盒,示意劉淑妃暫莫多言。隨後召來大長秋,道:“如何,看明白了?”

    “回殿下,該找的都找到了,一個不落。”大長秋恭敬回話,聲音一如往常,卻莫名帶著幾絲寒意。

    “好。”劉皇后頷首,沉聲道,“交給你處置,遲些再動手。至少容下些時間,讓他們去光明殿送個信。“

    “諾!”

    大長秋領命,恭敬退出內殿。

    快步走到僻靜處,大長秋袖著手,目光掃過迎上來的幾名宦者,吩咐道:“今晚動手,找出來的一個不留!白天仔細跟著,發現哪個去光明殿,無需大驚小怪,等回來後再仔細審問。”

    “諾!”

    “這事要緊,不該留手的,誰也不許心軟!別說什麼忠君,咱們的命都是皇后殿下的,該跟著誰,該遵誰的命,只要是不糊塗的,都該一清二楚!”

    “諾!”

    幾人齊聲應諾,語氣堅定,表情中透出一絲狠意。

    “事情做得精心些,需得神不知鬼不覺,莫給人留下把柄。”大長秋繼續道,“如今的長安宮不比前朝,但是,偌大的宮殿裡,少幾個人也不算什麼。”

    事發之後,秦策是否會勃然大怒,是不是會下令嚴加追查,大長秋壓根不擔心。

    堂堂一國之君,命人監視結髮妻子,說出去本就會被世人詬病。如果蓋子揭開,名聲掃地的絕不會是劉皇后。

    大長秋言簡意賅,傳達動手的命令。

    眾人沒有贅言,各自下去安排。

    關於抓人之事,早就做好周密布置,只等劉皇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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