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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軍官在聽到這個似乎有些耳熟的名字之後顯示一愣,反射性地抬頭看向對方那張漂亮的臉時,才驀然從記憶的深海里翻出了一個經久未見的浪花:“……謝爾·嘉斯蘭……你——你不是死了嗎?!”
沈凡抬眸一笑:“不,我只是該回來了。”
……十日後,荊棘城中塔薩聯邦守軍潰敗,繼任者率殘部回撤聯邦宮邸,墨蘭星球的最後一道攻防線拉緊,並徹底將塔薩星球聯邦主席政府包圍在四路大軍的正中位置,只等他們的主席大人蒞臨戰場,親自踏平塔薩聯邦宮邸了。
此時的塔薩星球聯邦主席宮邸,肅穆一片。
年不過兩百的聯邦主席克萊爾此時看起來卻像是個垂暮老者,躺在病床上的身體近乎瘦骨嶙峋,看不出半點當年三大聯邦第二人的風采,一雙眼睛更是業已有些渾濁,意識也在裡面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此時他的床前,只有聯邦繼任者一人守候著,頗有些淒冷的味道。
幾次清醒間看到守在自己榻前的年輕人,克萊爾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只是他的心底始終有一個迷惑未解,他覺得只有自己得到了答案——無論是什麼樣的答案——他才能真正地瞑目。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個聯邦的……?”老人的聲音顫顫巍巍,好像隨時都要在空氣里散掉了似的。
本是垂著眼帘的年輕人聞言慢慢抬眸,在看見老人眼底的那一絲不甘之色後,終究還是咽回了原本推脫的藉口——“我不站聯邦的立場,只是……跟在那個人的方向上,從未離開過罷了。”
老人的眼底划過了複雜的情緒——有瞭然,有恍惚,也有悔意和懊恨,只是這一切的情緒起伏最終都歸為一點釋然和嘲弄——
“……我……早便懷疑了……只是那時已經來不及了……如今想來……也是你那時已經鬆懈了遮掩的手段……只是……你為什麼心甘情願跟在那個男人的身後……有他在……你永遠都不可能站到這個世界的真正巔峰……”
沈凡垂眸一笑——
“……因為我想征服的高峰,從來就只有那一個人而已。”
“果然是這樣嗎……”氣息漸漸弱下去的老人眼底莫名地划過一絲快意,“……可惜了……你大概沒有料到……在我懷疑你的真正目的之後……曾經一直把一件事隱瞞至今……”
“……”
沈凡的目光驀然一涼。
老人合上眼睛笑了——
“……他一年前,便與一位上將的女兒成婚了……是你輸了,謝爾·嘉斯蘭。”
☆、第91章 止戈者(完)
新紀元三千四百三十年,塔薩聯邦第十五任聯邦主席克萊爾病重不治,於“統一戰爭”中逐步聲名崛起的繼任者沈凡接任第十六任聯邦主席。
次年年底,墨蘭聯邦兵圍塔薩聯邦宮邸。
墨蘭聯邦軍隊機甲,圍城數十日未下,後兩方不約而同地熄火,呈對抗之勢分列宮邸所在首城內外。
有心人都知道,這是在等那一位始終不曾真身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的卡厄斯主席親臨了。
塔薩聯邦主席宮邸,曾經輝煌風光的盛況不再,雖然內里的建築不見什麼變化,可是人心與士氣已經為這座宮邸鋪上了一層遲暮無力的背景色。
如今墨蘭聯邦四方兵臨城下,縱有大力也難回天,大多官員儼然心存黯淡,連宮中走動的人影都比起從前少了太多,愈發顯得淒清了些。
更何況在大多數塔薩聯邦的公民眼裡,即便是他們的新任主席也已經放棄,他們這些人又能做些什麼呢?
……
塔薩聯邦主席宮邸書房。
兩年多時間過去,青年原本垂肩的碎發如今卻已經將將要及了腰,只是時間卻好像並沒有在那張顯得蒼白了些的臉上留下痕跡。
如今青年面前的桌案上方,懸於空中的幾處投射虛影里,盡皆是同一對男女的不同影像。
只是影像裡面的那個男人始終都是世人印象里不苟言笑的冰冷模樣,但這絲毫都不影響那個人近乎邪肆的魅力,這一點只看那個總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永遠落在他身上的深情目光就知道了。
青年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些影像上,褐色的眸子裡波瀾不起,似乎那裡面的人和事不能對他有任何影響。
——整整兩年自虐一般地磨礪,他再也不會像兩年前從旁人那裡驗證了這個消息的初時,險些忍不住拋開之前幾年的苦心經營,去墨蘭聯邦宮邸找那個人質問……
只是兩年前,他還是沒忍住在送那位名為“凱恩·托索”的少將離開時,請他為自己向卡厄斯送了一封信。
然此去兩年,了無音訊。
沈凡的指甲慢慢地扣進掌心。
……這個世界他呆得很累,無論是最初幾年夜以繼日的操練磨礪,或者是這些年身在敵營的虛與委蛇與戰場廝殺,都讓他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