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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穩健的腳步聲在長廊里響起,伴隨著敲門聲叩響,封乾抬眸望著敞開的門處站著的人,淡淡點頭,“請進。”
那名面孔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挺拔的步資流露出訓練有素的軍人本質,他站定在桌案前:“少帥。”
封乾將手中的一沓紙頁遞了出去,“一周內,清理所有三級嫌疑及以上的情報人員,其餘嫌疑情報人員進行布控。清理行動後立即更換原密碼,啟用新密碼本;並電報這幾位師長,進入二級戰備狀態,有新動態或命令我會立即下達,——提醒他們,情報機構必須保持高度的清潔性。”
走進來的這名男子顯然有些驚訝,臉上雖未表露,卻還是開口問道:“少帥,‘清理所有三級嫌疑及以上的情報人員’,是包括幾處師部嗎?”
封乾看了他一眼,“所有。”
男子面露難色:“三級嫌疑情報人員中有幾位堪稱棟樑之才,直接清除是否會引來幾位師長的異議?”
“既已列為三級嫌疑,必然有過外傾的行為或言談。”
封乾仍是低頭看著手中的一份文件。
“恃才傲物年少輕狂總是難免……”那男子剛說了這一句,就想起眼前坐著的這位也不過是正當輕狂的年紀,不由一頓,片刻後才繼續道,“是否可以額外恩免些,也列入布控處理?”
“……”
封乾終於抬頭,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你也算通讀古史,可想過沅朝末年,年輕時的朱□□起義,兵力遠不如那陳某人,為何能連勝之?”
男子猶豫了下:“陳某人暴戾不義,寡恩弒友,失了軍心?”
“你以為重恩多德的就能開一朝之業,當年三足鼎立之勢最後也未見正統血脈得了天下,”封乾眸光鋒利起來,“賞罰分明,上下同法,這才是立軍之本——何況雖芝蘭擋路,不得不除!”
最後一句話落下來,將那人震了一下,回神後那男子動作鏗鏘地立正行禮:“謝少帥教誨!”
“……如今是國難當頭,內憂外患,”封乾垂下了眼帘,亦遮住了複雜的目光,“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容不下那麼多婦人之仁;你是我的心腹,我不希望你將來因為這種事情害了自己。……好了,你下去想想吧。”
“是,少帥。”
男子又行了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封乾揉了揉眉心,須臾後也站起身來,走到門側衣架上將墨綠色的風衣挽進臂彎,提步走下樓去。
四方院子裡,聚成堆兒的幾位原軍官現“地痞”正望著一個房門緊閉的屋子嘖嘖嘆氣。
“這位可真可憐,落到閻王手裡就夠慘了,偏偏看這時辰,閻王今晚還沒‘吃飽’吧,惡鬼面都沒戴,這得多大火都泄這王守岳身上了?”
“你說閻王這麼快就出來了,少帥怎麼也肯放?向成兄,你看準了嗎?今晚那個被少帥摁桌上的真是柳閻王?”
林向成不滿道:“這我怎麼可能看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在公封館鬧了那麼一碼事之後,我一天三頓地給閻王上香,現在閉著眼都能給他畫出模樣來……”
“那閻王怎麼會這麼快就出來了?”
“哎喲……”最先開口的那個叫孫威的男人一拍巴掌,一臉謔弄的“憂心”,“不會是少帥他那方面……有問題吧?”
林向成翻個白眼:“你是活膩了吧,連少帥的房裡事都敢編排,小心少帥他……——少帥!”
啪啪幾聲整齊的立正,剛才還擠眉弄眼的幾位此時內心叫苦不迭,面上卻只能故作嚴肅。
“……說了幾遍了,在外面不要這麼稱呼。”
封乾的聽力早在百米之外就已經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全頭全尾,見幾人緊張的模樣也沒多言,只蹙眉望了一眼不斷傳出驚嚎聲的房門:“——這是怎麼回事?”
林向成壯了壯膽兒站出來,開口道:“是柳先生說王守岳有叛逃嫌疑,連夜提審。剛給人割了手腕,又用黑布蒙了眼睛,在一旁找了個容器滴著水給那孬種——啊不,給那王守岳聽動靜兒呢,這不才一會兒就嚇得鬼哭狼嚎的。”
“傷口不深,”見封乾仍是蹙眉望著,孫威以為是少帥擔心那人被柳閻王弄死再擔了干係,忙接過話頭,“估計這會兒血都幹了,只不過那王守岳確實像個叛逃的,才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給嚇成這樣了。”
“……”
封乾不動聲色地看了孫威一眼,直把孫威幾人看得冷汗流了一背,才緩緩開了口,“他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我沒給他半分助力。……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件事是從今天開始的,也是我單方面的;今後他跟你們的關係不會與從前有半點不同。……所以以後,若是外面有了什麼流言蜚語我管不得,但是我不希望再聽見你們消遣他一句。”
聽到這麼兒女情長的一段話從他們少帥的嘴裡說出來,林向成等人眼睛都瞪大了,回過神來後都連忙點頭。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