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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冷千葉被那帶有強烈存在感的視線一掃,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警戒地抬頭回視鳳封。
“對她出言不遜,別讓我再聽見第二次。”
明明是沒什麼情緒摻雜其中,也只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但冷千葉偏偏察覺到,之前那種踩了他禁區的危險感覺,並不是作假的。
將感情貶低得一文不值,生生拆開了他與鳳蘭,事到如今,他卻說出這般話來。冷千葉只覺得胸腔里那種怒意又被點燃——
冷千葉帶著冷笑俯視著那個神情淡淡的白衣公子:“怎麼,公子您也會心疼了?公子您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有心了不成?”
譏誚的話音尚在嘴邊迴旋,冷千葉的臉色隨著那道身影倏忽間出現在身前而變得蒼白無比,薄而小巧的短匕流過銀色的光華,帶著冷冰冰的鋒利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冷千葉甚至連反應都沒來的及。
“雖然介意,但不代表我不會親手殺了你。”近在咫尺的那人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更沒有丁點殺意,但是那把匕首上一條血線已經流了下去;他的眸子裡一片暗寂,卻是一種沒有任何生機的凝視。他抬手將匕首移開,動作極慢地將血色的刃尖在冷千葉胸前的衣服上緩緩拭過,留下一道血痕,“弄髒了它沒關係,但別髒了她的地方。憑你這一身的傷,也足夠回去了。該說什麼,希望你還清楚。”
不瘟不火的話音散去之前,那人白衣輕揚,已經坐回了原來的木椅上。向來疏離冷漠的神色中有一絲倦怠,闔上去的眼線長而微翹,極淡的唇色在那張精緻的臉上顯得分外涼薄。
那一刻冷千葉的眼底划過太多的情緒,有不甘有憤怒亦有無可奈何。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抬了步子向外走去。
在冷千葉走到門前即將跨過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那人的聲音:“事成之後,你帶著鳳蘭,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冷千葉的身形猛地一震,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剛欲轉身,就聽那人在他身後道:“在我沒有反悔之前,離開。”
話音一落,冷千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堂中,鳳封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線定定望著正前,眸子裡光色複雜。
與此同時的正廳里,洛天沁臉色隱晦,面無表情的撕扯著手中的物件,地上已經是遍處殘莖。
葛老在後面看得心裡直抽抽——那可是上萬兩的東西,哪裡經得起這般撕扯丟棄,好好的一顆百年雨凇草,生生撕得殘肢裸莖;若是不喜歡,您當時不要拍下來就是,自然會有需要的人奉上大把的銀子,何必就在這麼些東西里選了它來摧殘呢?
只是這話葛老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他家主子現在周身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他還沒活到嫌命長。
“那面癱走了沒?”辣手摧草的洛天沁忽然問道。
葛老一愣,忙開口道:“影衛說那冷千葉也算是極厲害的,不敢近身。”
“極厲害的?”洛天沁這時笑得可以說是不陰不陽,從語氣的聲音無一不散發著陰鶩的氣息,“我養了十幾年的影衛,在隱匿的功夫上,連一個明衛都比不過,那我還要他們作甚?”
“小公子息怒,”葛老忙福了福身,陪笑道,“若是同樣比起隱匿,冷千葉自然是比不上影衛的,只是他在大皇子身邊做了那麼些年的明衛,對於隱藏在暗的氣息波動會比較敏感,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洛天沁憋了一肚子不滿無處發泄,於是拿起手中已經被摧殘得不成草樣的藥草,開始了新一輪的虐待。
就在葛老絞盡了腦汁想不出如何從小公子手中搶救回那顆藥草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通往後院的廊後。
“殿下久去未回,原來是到了葛老這裡。”
洛天沁聞聲望去,瞪圓了一雙杏眸,似乎對於這個人的出現很是驚訝。畢竟在她的印象里,這人還從來沒有哪一次主動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給我的。”略微上翹的尾音讓人勉強能夠辨明這是一句問語。
鳳封神色淡定地走過去,看似隨意地從那個呆在原地的女子手中接過被摧殘到體無完膚的雨凇草,兩隻手交握的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錯開。
本來就呆愣著的洛天沁表情更傻了,機械地低頭去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剛才是……被捏指尖了…?
……這算是……被調戲了吧…!
於是洛天沁可恥地興奮地臉紅了。
看見那對著自己的指尖滿臉傻笑的女子,鳳封的眼底也露出些笑意,不過也只是一瞬之後就不著痕跡地斂去。
回過神來的洛天沁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蛋,嗖地一下蹲到地上,然後砰地一聲,足有一米高的或木質或玉質的大小各異的盒子被摞到兩人面前的桌子上。
洛天沁的雙眼近乎閃著光芒,一臉興奮地對著那些盒子裡的東西如數家珍——
“這是清靈散,服下之後可以在十二時辰內不受瘴氣等任何一切有毒氣體的困擾;這是神諭丹,不管是刀傷箭傷跌打損傷只要是外在的,碾成粉末之後覆在身上絕對完好如初不留一點疤痕;這是《天靈集》,據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