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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語輕撫劍身,似笑非笑,“其實也有可能,我是想修成半神,然後為你報仇呢?”
“……好。”
玄翊張口答應下來,定定地看著葉語,“修成半神,再為我報仇。”
“……”
葉語瞳孔輕縮了下。
半晌後她輕笑著應下:
“好啊,騙人是小狗。”
“……葉非。”玄翊很艱難才能把目光從葉語身上移開,他蓋在薄衾下的手攥成了拳,青筋暴起。
那張清俊的面龐上卻神色極淡,“把她送回劍宗,一刻都不許稍離。”
葉非低下頭去,“是,陛下。”
*
第二天天色剛亮的時候,玄臏帶著僅餘的親衛軍圍上了山。
雲宗長老的治療顯見成效,不過一夜過去,玄翊已然恢復了大半。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並沒有什麼用——
在半神之境的面前,任何實力都沒有用。因為一旦沾上了神界,即便只是半神,也已經有了言出法隨的能力。
唯一一個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弒神劍,卻是他們傾盡所能也無法解封的存在。
玄翊一方,所有人的心裡都被絕望的陰雲籠罩。
“我的乖侄兒啊。”
凌空而立的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站在洞穴前的玄翊,他的唇角揚著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里又像是藏著幾分猙獰——
“我真是沒有想到,你能有這樣的天賦和機運,達到這樣的成就和境界——以至於我甚至差點一不小心就要留下你這個後患、釀成大禍。”
“還好——”他朗聲笑著,“還好你到底不過是個空有天賦的黃毛小子,稍有些成就就按捺不住露出爪牙來了——這才能讓我毫無後患地把你們一網打盡啊!”
玄翊語氣呼吸都平靜,看向玄臏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怎麼今天不用你的弒神劍了?”
玄臏望著他空空的兩手,笑聲提了些,“不過區區混沌境,就想妄動弒神劍——昨日反噬之苦,看來已經給了你一個教訓了啊。”
“只不過若是有弒神劍在,我還想與你比試幾下,如今你連弒神劍都不帶,我實在提不起興——”
就在此時,天地間驀地響起個語帶譏誚的聲音——
“真瞧見弒神劍的時候,你可別嚇得屁滾尿流啊。”
所有人的目光一變,同時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洞穴下首,一個女子抱著柄寬劍走了出來。
到站定時,她還笑眯眯地仰頭瞧著上面的人,咬著後牙一字一頓——
“玄臏伯伯。”
看清來人的玄臏眼神里怒氣翻湧,只是這次沒等他說什麼,始終沉默的玄翊卻是開口了——
“葉、語——!”
這聲音里的惱怒引得這青天白日下都隱隱有雷聲轟鳴起來。
葉語無辜地轉向他,“大敵當前,你能不能省點力氣?”
“你為何不回去——!”
玄翊的餘音已然嘶啞,望著葉語的眼裡浸上血一樣的顏色去。
葉語眨眨眼,“因為……我找到方法了。”
望著玄翊,她笑笑,走了過去——
“欲解封弒神之劍,須以異世人心頭之血,方可。”
所有人盡皆一愣。
“異世之人”這個詞,實在不是他們能想像或是理解得了的。
唯獨玄翊最快回神,瞬時之間便猙獰了一張清俊的面龐——
“葉語你敢!!”
他的身形幾乎是下一秒便瞬移到了葉語的身旁。
然而仍舊為時已晚。
——
他只來得及扶住將劍尖沒入胸膛中、而慢慢倒下身去的女人。
滾燙的血濺了他一身。
葉語癱軟在玄翊的懷裡,只感覺全身的力量、真氣,都隨著胸口那個大洞裡汩汩流走的血而漸漸離開身體。
玄翊猙獰的面龐占據了她幾乎全部的視線,白皙的臉上濺著從她身體裡流出來的血。
連衣袍都被血染得通紅。
“……對不起。”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像是要在風裡散去,帶著無奈的笑意——
“我不想給你留下窟窿的……玄翊。”
……
葉語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困了,像是很多年都沒有休息過一樣。
在面前人那無聲的嘶喊里,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插在女子身體裡的那把長劍,慢慢亮起光華,直至刺目而無法直視。
那光華漸漸包裹住女子的身體……
須臾之後,一切消散,只餘一柄弒神劍停立半空,然後像是通了靈性一般徑直飛到了玄翊的手裡。
玄翊低垂著臉,誰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們只能看見攥在劍上的手慢慢收緊,青色的血管像是要從手背里迸出來。
玄翊一步邁出,踏在空處。
與此同時他的發冠碎裂,黑髮豁然垂下。
在那黑髮間,眾人瞧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如同只有獸性而泯滅了人情。
那人低嘶了一聲,帶著哀慟。
他提劍向著半空中的玄臏電射而去…………
第61章
葉語再一次睜開眼時, 面前是一片晃眼的白。
天花板、白熾燈管、牆壁、輸液瓶……
沒一樣不在轉,連著她自己都像是在跟著這個世界一起轉圈。
然後她聽見身旁不遠的地方有人急促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飛快地喊著“醫生”跑出病房。
明明接護士站的按鈴應該就在病床旁。
——這麼沒腦子的, 一定是蘇藐。
葉語這樣想著, 唇角勾了勾。
總算回來了啊…………
葉語慢慢閉上了眼。
沒一會兒,蘇藐帶著主治醫和護士進了病房。醫生開始給葉語檢查身體,同時不斷詢問著她的感覺,直到將可能出現的病症一一排查結束, 病房裡才重新安靜下來。
“葉語, 你差點嚇死我了啊——”
等醫生離開了病房,蘇藐趴在病床邊就開始一頓嚎。
這一嚎,就嚎了將近半個小時。
此間, 葉語也從這伴著擤鼻涕聲音的哭嚎里聽出了自己摔下樓梯後的事情——
被學生會其他成員發現時, 她正倒在樓梯下面, 渾身上下除了點淤青和擦破皮之外找不著別的傷處, 但偏偏在醫院裡一躺就躺了一個多月。
而且一個多月裡面就跟個熟睡的普通人似的, 一切體徵正常。
到現在醫生也沒搞明白她到底是個什麼病狀。
“行啦……”
休息了半個小時, 葉語終於勉強能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個八旬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