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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現在看到的他,卻是完好無損的?
只是,今夜,他褪去了帝王的龍袍,只穿著樸素的月白銀袍,和普通的世家公子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雖然是平凡樸素的衣飾,他的驕傲、他的城府,他的隱忍卻融化進他的骨血,讓他的氣質多了一絲孤傲和決絕。
丹青太震驚了,一動不動地仰面躺著。
他則坐在床沿,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肩頭,垂目一動不動地睇著她,眸底涌動的似乎是絕望,又似乎是憤怒……
不過她還來不及繼續探究,他的眸底已經恢復平靜,讓她無法猜測那個在夢中想要掐死她,帶給她窒息一樣難受感覺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郁丹青,我不是司空幻,你又難以忍受了吧?”男人見到她清醒,卻依舊保持著俯瞰她的曖昧姿勢,似乎並不打算撤開。
丹青明白,此刻她說錯一句話,就可能會永遠被監禁。
她撇過頭去,淡淡道:“你把我關在未央宮就是了,為何把我送來桃花塢?你這是要生生毀掉我最美好的記憶麼?”
孤光啟淡淡哼了一聲,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手,讓你跟司空幻離去,怎麼樣?”
丹青難以置信,看向他,眸子裡燃起一抹希冀:“什麼機會?”
“在桃花塢陪我住上三天三夜……”
在桃花塢待三天三夜,倒是沒問題,畢竟她不討厭這裡。
可是……“住?怎麼個住法?”
他微微一笑,眸底蘊著一抹希望:“像塵世那些普通的夫妻一樣……”
他是高高在上,孤獨的七皇子,是孤氏皇族的後人,他一直都活在孤獨之中,從未體會到過普通百姓那種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丹青覺得他的要求真多好為難。
他們兩個經歷那麼多,怎麼可能還能有平淡而幸福的心境?
時過境遷了,他們都已經變了那麼多……
他這樣豈不是強人所難?
更何況,就算前世,她從小也是孤兒,從來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吃穿用度從不費心。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照顧男人,怎麼做一個好妻子。
丹青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為難:“我,我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更不知道怎麼侍奉夫君……”
“那到底答應不答應?”
丹青咬了咬唇,不過三天而已,她就算硬著頭皮也要裝下去。
畢竟他能放手,她是求之不得。
丹青勉力點了點頭。
他似乎很高興,掀開衣擺上了床,平躺在她身邊:“你擔憂的那些問題,明日再想。現在……先睡足覺。”
第174章 促膝長談
丹青側過臉,悄然看著他的睡顏。
他似乎真的睡著了,在她身邊心無旁騖。
可是她的心裡,卻翻江倒海一般。
丹青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瓷瓶,打開了,小心翼翼地湊在男人鼻翼下,一縷白色氣體鑽入他的鼻子中。
這是迷香,能讓他睡得更加安穩。
果然,聞了迷香後,他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應該徹底睡著了。
丹青想從他腰上摸出腰牌,可是他腰上只掛著她的那個小銅鏡。也罷,這個東西也算是他作為大禹皇帝的信物,足以讓他的那些守衛們放行。
丹青從他腰上摸出那個小銅鏡,仔細看了看,便準備小心翼翼地下床。
忽然,手腕被男人一把握住:“你幹什麼去?”
丹青嚇了一跳,迷香竟然對他沒用?
丹青慌忙回過頭,施展狐族魅字訣,深深看進他的眼睛。
孤光啟微凜,剛要推開她,可是來不及了,觸及她紫紅的眼眸,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空茫,眼神放空,握著她手腕的手指也鬆開。
丹青推了一把他的胸膛,他重新躺倒……
丹青重重舒出一口氣,好久不用魅字訣,現在竟然還能迷倒孤光啟。
她走到門外,喊道:“白蒹葭……”
白蒹葭應聲而出,丹青把銅鏡遞給她,道:“這是皇帝信物,你快拿著,然後出去找司空幻……”
“那聖尊你呢?”
丹青道:“我的魅字訣時效很短,他馬上就要醒了,如果我走了,他一定追我,如果你離開了,我還能拖他一時半刻。再說,我跟他已經 協商好,再陪他住三日,若三日之後孤光啟不放我,你們就帶人攻進來……”
白蒹葭沒多問:“好,聖尊你保重。”
白蒹葭很快就拿著銅鏡出去了,丹青站在院子裡聽了一會兒,那些侍衛攔住白蒹葭盤問了一會兒,終究因為皇帝的信物而放行。
見白蒹葭成功出逃,丹青這才轉過身,準備回去。
可是孤光啟穿著內服,已經站在門口,神色莫名地盯著她:“迷香、狐術……你的小把戲一個接一個,快讓我應接不暇了。只是我們的約定還未開始,你就做了一件讓我極為不痛快的事……青兒,我真不知道你能否在接下來三天,讓我感覺愉快……”
“人能否感覺愉快不在別人,而在於自己的內心。”丹青坦然地道:“可惜,白蒹葭已經走了,你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了。”
孤光啟臉色平靜,只是眸底倏然犀利:“如果不是我刻意放行,你真以為憑藉一個銅鏡,就能騙過那些侍衛?”
郁丹青瞬間醒悟,他竟然是故意放走白蒹葭的?這難道又是他的一個陰謀?
他想把司空幻吸引過來,一網打盡?
丹青頓時有些後悔讓白蒹葭去找司空幻了。
孤光啟已經轉身走進房間,低聲喝道:“拄在那兒做什麼?還不進來?”
丹青擰眉思索了半晌,終究是推門而入。
他已經在床上躺下,道:“陪我聊聊天……”
丹青無奈,只好坐過去,一動不動地坐著,並不躺回他身邊。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選擇司空幻,那麼跟他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虛與委蛇。
她不想在他面前如此虛偽。
“不想問問我在祭祀山洞,遭遇了什麼?”他狹長的眼睛微闔,忽然啟唇,淡淡地問。
丹青這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孤光啟閉著眼,淡淡地,輕描淡寫地道:“洞穴里太漆黑了,一頭猛獸把我撕咬毀容……”
“毀容?”丹青不由下意識看向他的臉,完好無損,哪裡毀了容?
“別看了……”他微微扯動唇角,笑了一笑:“我服了藥,已經控制住毀容的病情……”他繼續道:“知道是什麼野獸咬了我?又是誰救了我麼?”
丹青搖頭。
他臉上浮起一抹複雜的表情:“咬我的是一條黑龍……發狂發瘋的黑龍……而救我的,竟然是一群夜魔……我曾經加入狩魔人團隊,也領導珈藍寺秘密機關,我前二十年的生命都在致力誅殺夜魔,保護大禹的守護神獸龍族……可是……沒想到,毀我容顏,差點撕裂我的正是一條黑龍,而那些我曾經深惡痛絕的夜魔卻從黑龍的爪下救了我……後來我清醒過來,竟然是在青銅古棺里,臉上帶著面具,那些夜魔大概把我當成了鬼妖段沉淵,所以對我頂禮膜拜,將我放到棺材裡,休養生息……鬼妖不是一直在棺材裡養傷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