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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有人道:“五千兵能抵抗得了鬼戎先遣部隊十萬人馬麼?”
段夜凰淡淡解釋:“將軍渡是鬼戎軍抵達麗州城前最後一道天然屏障,山勢險峻,懸崖峭壁,山谷只有水路可走,鬼戎軍常年生活在北方和西方,不懂水性者頗多,戰鬥力下降七成,我五千兵足以。”
國師無奈扶額,半晌,道:“老夫撥給你一萬人馬,你且去準備吧。”
反正也沒把這個事情當做重要的事,給他一萬人馬算是舅舅照顧外甥,老國師決定派兵固守麗州城,等鬼戎兵臨城下再把大部隊放出來……
離開乾元殿,孤光啟來到嵌春閣,輕輕敲了敲門。
丹青剛打開門,便被男人一把抱住,不斷地吻著她的臉頰。
“不能發生關係……我們說好的……”丹青怒道:“不能說話不算話。”
“今夜我要出征……”他眉心閃過一抹決絕:“我尋思著,還沒得到你就出征,萬一死在戰場……會給我們彼此留下遺憾……”
為什麼又要面對一次生離死別?
聖陵那次已經夠了。
見丹青愣在那兒,他嘆口氣:“算了,不勉強你,不然我倒變成不守諾言的了……”
他轉身欲走,丹青鼓起勇氣一把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腰,臉頰緊緊貼住他的脊背:“就不能不去出征麼?”
他側過臉,神色前所未有的肅穆和鄭重:“若不去出征,便沒有歸家之日……我踏過刀山火海,方能有機會捲土重來,為何不去珍惜這唯一的機會?”
“你是否還有別的打算?”丹青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氣:“你其實打算在將軍渡處理完鬼戎軍後,並不返回麗州城,而是帶著五千兵調轉方向去大禹……你用了十年的時間,創造出了這個世上最大的錢莊海納錢莊,從不缺糧餉,你只是缺少身經百戰的軍隊,可以幫你帶出一波又一波新兵……”
他的身軀一震,略微僵硬,緩緩轉過身,看向她的容顏,臉上帶著震驚的神色:“丹青,你為何這樣聰明?”
丹青繼續道:“你買通了國師身邊的軍事總教頭,他會幫你挑五千最具有戰鬥力的兵,如果用五千兵阻擊鬼戎軍,那是太少。而若五千個身經百戰的老兵當你鎮南軍的總教頭,那可是足足夠用的了。”
他神色深沉,黛色眼眸仿佛藏著一抹血光:“我要去復仇……我已經想了很多年 ……如果那天我真的死在聖陵,我也會化成厲鬼去復仇……”
他竟然只記得仇恨,而忘了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
丹青用力地抱住他的腰:“那就去吧,離開你蝸居的地方,我們打回大禹。就算全世界都背離你,我一定會跟隨你。”
這是這女人最珍貴的地方。
她值得被他珍惜。
他一時激動,一把抱著她,將她扛上肩頭,大步邁向大床,扔在床上。
他俯下臉,溫熱的唇吻幹了她臉上的淚珠:“確定要跟我一起?……我們要做的事,是天大的事,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切……這錦繡河山都是你……”
“我不要你的一切……我只要你。”
他或許不記得桃花塢了,但是她一定要再回去看看那個地方。
帶著他一起去。
“話還沒說完呢……”他嘆息一聲:“若失敗……你和我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了……怕不怕?”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怕,我向來怕死,沒有任何人比我的小命更重要……直到遇到了你……我只希望你能忘記過去我們之間的隔閡,重新愛上我……這會不會是奢望?”
他道:“只要你願意一路相隨,不離不棄。”
忽然之間,這女人在他心底變得分量很重。
不忍心就這麼侵犯她。
若他還能安然回來,他一定會好好地溫柔待她。
“你和阮芷他們等在夜煌山莊,若我將軍渡成功擊退鬼戎軍,便會拔營北上。那時候你和阮芷他們一起偷偷出了夜煌山莊,我們在安城匯合。”
他下了床,丟下一句,“一定要等我回來。”便轉身離去。
上一次他在桃花塢說,讓她等他回去,結果他失約了。
而這一次,他還會失約麼?
……
夜煌山莊。
人聲喧譁,鎧甲錚錚,侍衛嗷嗷地叫著:“大國師有令,誰抓到了闖入山莊的賊,賞金五千。”
段沉淵輕蔑一笑:“沒想到我的命才值五千……你說的我想要的那個女人在哪裡?”
等侍衛搜過,大部隊前往別處,阮芷領著段沉淵,小心地穿過走廊,一轉就到了一個叫做嵌春閣的地方。
“太子殿下,看到了麼?在那裡呢!”阮芷早就認識鬼戎太子,在幾個月前,若不是她和鬼戎勾結,鬼戎聖皇不會派青龍去大禹,聯合起來坑害了孤光啟。
其實一直都有保持聯繫。
段沉淵往屋子裡看去,透過紗帳,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女人面朝里躺在裡間的床上,細長的胳膊和光裸的脊背露出被外,如瀑的黑亮長發鋪在床鋪上,纏繞在脖頸上。
雖然皮膚在軍營被曬的很黑,但是總體來說,真是驚心動魄的美。
段沉淵側過身子,閉了會兒眼睛,又慢慢睜開,只覺得自己心驚肉跳。
阿囡原來是這麼美的,尤其在毫無防備地睡覺的時候。
阮芷小聲蠱惑道:“太子真是痴情種子,不過你心中的阿囡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郁丹青,是殺害鬼戎公主的人……”
本以為段沉淵會勃然大怒,段沉淵卻只是哦了一聲。仿佛鬼戎公主跟他沒一毛錢關係一樣。
想起那個傳說,難道鬼戎太子真的換了個鬼妖?
不過這男人在亂戰中隻身離開鬼戎軍,偷偷潛入麗州城的夜煌山莊,為的竟然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何時認識鬼戎太子的?
忽然,段沉淵不知道想到什麼,看著阮芷的眼中都是冷酷鄙夷:“這個女人對你不好?所以你這般恨她?你不知道本太子準備劫走她麼?”
“不,她對我沒什麼不好的!只是我倆註定不能同時擁有那個男人……”
阮芷眼中滿是哀傷,口中卻淡淡道:“如果想要清除掉敵人,就不要心存仁慈!”說到最後,眼睛冷徹如冰。
“仁慈?”段沉淵又輕蔑地一笑,悠悠道:“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何必對她仁慈?”阮芷指著床上的女人,一字一字說道。
段沉淵哼了一聲,並不說話,只是視線又移到了床上的郁丹青的身上,目光上上下下逡巡。
踏進門去,要了她!
心底有個邪惡的聲音在蠱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