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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鯤『噗』的笑了,她也看到了郭鵬的小狡狹。
「你外公現在最懷疑的是你二舅吞了家裡的錢,這些年讓你二舅在兩江,家裡的大宗產業應該都在那兒,那裡是蔡家的後路,所以辛瑤要把『辛鐵匠』出手時,對蔡家來說,是件大好事,當然,購買的錢也該從江南送回。想來這些年,蔡家在京中也沒留下什麼錢。」辛鯤給郭鵬解釋了一下。
「所以,你覺得不是二舅?」
「中間的環節太多,當然得一步步的追查,江南誰把銀票送回來的,路上有沒有什麼事;然後再查你二舅的私產;再查這些年,兩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兩江的產業除了辛鐵匠之外,是不是還都在。」辛鯤想了一下,輕輕的說道。
「所以還是爺爺說得對,不管怎麼著,都是外公管家不力。」郭鵬想了一下,覺得還是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呢。
「我剛想了一下,其實若是我們家不說多,只像這樣,傳三代,也得尾大不掉。蔡家如此,皇家又何嘗不是如此?你看看宮裡那些人,單說沈公公,你覺得你那位堂兄真的製得住他?」辛鯤搖搖頭,「你看爺爺為什麼不答應回去?咱們家才不管族人多久,一下子就成這樣了,你真以為是我們點石成金?只是我們不養人了。」
郭鵬想想第一次見辛鯤時的情形,辛鯤借自己的身份擺脫了家族那些人,連兵部簽子都敢隨便打的那些族人,最好的竟然合格率也只有一半。那麼大的一個村子人,靠著辛爺一個人養,也就難怪辛家到京城後,立刻就輕裝上陣了。
「可是族長也有族長的義務,你看宗室,這些年,我們嫡支都沒孩子,可是旁枝們一生一窩,祖宗開國之時又嚴令宗室不得從業。這才幾代,我聽說一些太祖的子孫,快連飯都吃不上了。」
「你們太祖有這條?」辛鯤站住了,瞪著郭鵬。
她熟知的歷史裡,也有這麼一位開國皇上留下了這麼一條禁令,然後三百年後,亡國時,一查,嫡支家裡的銀子發了霉也不捨得拿出來給軍隊,生生讓人搶了江山。而那些遠支子孫,除了快餓死外,還有大量的沒有名字。
因為那位一定要顯出皇家的獨一無二性,所以給子孫取名都不是人家父母的事,而且要冷癖字,絕不能跟平民重了。但哪有那麼多生冷字讓他們家取名字,於是,大把的沒權沒勢又占著貴姓的都沒名字。她當時看到這段歷史時,都覺得,你們是來搞笑的嗎?但查清了,才發現,竟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她也就不說啥了。
「嗯,他泥腿子出身,真的是祖墳冒了青煙,碰上了。他窮怕了,於是覺得自己的子孫不能吃他當年吃的苦,所以大家都等著吃閒飯,但哪有那些飯給他們吃啊!」郭鵬也長嘆了一聲。
「好吧,江山代有才人出!」辛鯤無語了,所以,這些人想法其實都差不多。
「所以你說我爹是不是傻,這種爛攤子還想要。」郭鵬忍不住輕聲嘟囔了起來。
「小王爺!」辛鯤瞪著郭鵬,這種話,就算對著自己,也不能說啊。
「你覺得我不對?」
「也不是,我其實覺得王爺挺不容易的。年輕時,面對著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哥哥,他退讓了;然後還是母親,還有哥哥的幼子。他會想,憑什麼?憑什麼我在前面領兵打仗,你們在我的後頭安享富貴,卻還沒落好?我落是王爺,應該在先皇去世時就發動。所以你祖母沒有我所知道的一位太后睿智。」辛鯤想了一下,輕輕的說道。
爭皇位有時就跟現代人買房時一樣,看好了就買,千萬別等。一等,就不是你能買的起的。仁親王現在其實有點騎虎難下,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造反,可是他就是不造反,別人等著看戲的人只怕都急了。
「鯤弟,你對著我也不講實話?」這回站著的人是郭鵬了,就差沒叉腰質問辛鯤了。
辛鯤再一次大笑了起來,擺了一下手,「這個,這個,好吧,之前你爹爭不了,後來錯過了最佳的時期,有點可惜。」
「他想太多。」郭鵬搖搖頭,又扶著辛鯤慢慢的走著。
「你呢?若是有一天,你想取而代之呢?」辛鯤遲疑了一下,她好像從來就沒問過郭鵬這個問題,她想的好像一直是,郭鵬如何不被少帝弄死。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想過郭鵬會有那心氣兒。
「沒想那麼多,不過,我覺得我們總有一天對站對面。等著他有一天等不了了,來殺我時,也許我就先砍了他。」郭鵬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搓著下巴說道。
「若他有一天不想殺你,但想殺我呢?」辛鯤忍不住問道。
「殺你跟殺我有什麼區別?有一天,他要動辛家巷了,就是要對我動手了。」郭鵬笑了一下,也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鯤弟,你說這一天會來嗎?」
「我以為你會說,你希望這一天永遠也不要來。」辛鯤笑了,望著天上的月牙,「我聽過一個笑話,說一個老爺子把自己樓上的房子租給了一個年輕人,只跟年輕人說,我沒什麼要求,我睡眠不好,你晚上時,走路輕一點就好。那年輕人答應了,可是年輕人有個不好的習慣,就喜歡扔靴子,每天晚上,都會叭叭兩聲。有一天,年輕人突然想起老爺子的囑咐,扔完了一隻靴子之後,抱住了已經扔上天的另一隻靴子,小心的放在了地上。你猜後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