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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肖易生表示:我那個師兄……也是一言難盡!
第九十六章
何葭與爹娘見面的情景自不必多描繪, 何厲同趙夫人留在杜家吃了晌飯, 又拜託女兒婆家好生照拂, 然後便不顧挽留離去了。
王氏看的十分唏噓,又瞧瞧眼眶紅腫的兒媳婦, 軟聲安慰道:“好孩子, 莫要哭了, 也不必怕, 大夫都說了,你這身子並無大礙,只要安心靜養就是了。便是一時半會兒看不大清楚也很不要緊, 按時吃藥,把裡頭的血塊化開就成了。”
杜瑕也拉著何葭的手笑道:“正巧你怕冷,如今就在家,誰叫也不必去, 等到回頭開春, 天兒暖了, 花兒也開了, 奼紫嫣紅的,可不正好出去?或是游湖, 或是賞花, 或是看個雨景兒的, 你說好不好?”
說的何葭也破涕為笑,十分領情的道:“正是這話。”
好好的人突然遇到這種情況,能保持這種心態著實不易。也多虧何葭見慣了大場面, 之前又曾經歷過父親驟然失勢的風波,心性堅定遠勝尋常女子,昨兒雖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來,可痛快哭過幾回,經過一夜的休整之後,已經很能端得住了。
養病其實並不可怕,關鍵是能否抗得過休養期間的枯燥乏味。杜瑕曾見過許多在漫長的康復期間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而崩潰的,也很怕生性好動的何葭熬不過,便主動邀請道:“正巧我最近也打算寫個新本子,正愁沒人與我商議,你若得空,偶爾幫我聽一聽可使得?”
“哪裡能不得空?”何葭果然喜出望外,卻也知道對方這必然是為了寬慰自己,不然她交際也頗廣,哪裡就非得叫自己幫忙看不可了呢?便是以前也沒這樣過,當即道:“我正愁這幾個月如何打發呢,你這樣看重我,卻不是叫我白白有故事可聽,哪裡能找到這般好事!”
幾人都笑起來,氣氛也隨之輕鬆許多。
於是接下來幾日,杜瑕果然日日都來找何葭說話,兩人除了談些畫本之外,不免也說些生活瑣事,還有女孩兒家心事什麼的,感情日益加深,當真如同姐妹一般,何葭也沒什麼空檔去胡思亂想了,看的杜文感激不已。
約莫過了五六日,龐秀玉又過來串門,進門之後也不打招呼,張嘴就一連吐出來好幾個大消息:
“你們聽說沒得?二皇子要娶那日球場出事的那女孩兒做側妃哩!聽說她下巴磕的頗重,約莫要留疤呢。對了,今兒早朝何大人也去上朝了,還參了一本呢,卻是三皇子的黨羽,說他勾結上下,買官賣官,當時滿朝譁然。因為牽扯到三皇子,聖人都險些氣的厥過去。”
果然是大消息,杜瑕和何葭聽的都呆了,旋即面面相覷。
當日何葭與那女孩兒一同墜馬,大家關心何葭一人尚且來不及,哪裡還有閒情逸緻去看對方傷的如何,會不會留疤?
不過若是當真留了疤痕,還是在臉上,雖不敢說破相,可也絕對會影響到將來的親事,此刻二皇子主動表示要迎娶她為側妃,在外界看來,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收場方式了。
畢竟那女子的父親官職不大顯,若嫁與尋常官宦門第倒也還匹配,可若想嫁入皇室,卻是有些不大夠格,更別提是呼聲甚高的二皇子。
本來麼,便是垂髫小兒都知道打馬球十分危險,而她來打球也不是七公主逼的,這會兒出了事,其實也怪不得七公主,只是說不得也要有些人抱怨幾句。但二皇子這會兒肯主動出來接茬,想來原本某些略有微詞的人,這會兒怕也要轉換態度,夸二皇子溫柔和善、替人著想了。
可杜瑕卻不免想得多些:
本來一般的聯姻都有極強的不穩定及不確定性,而像這種本身門第不匹配,又帶著特殊緣由的結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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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二人若是性格不合,處不來該如何是好,也許在二皇子心中,自己娶這個姑娘本就帶有一種施捨的心態,這就從根本上造就了一種婚姻關係的不平等和不平衡,假如後面一旦遇到什麼波折,很可能壓根兒就經不住考驗!
這兩天何葭的眼睛已經開始有些好轉了,至少白天已經能夠大致看清人影,這會兒就辨認著龐秀玉的位置問道:“聖人可答應了二皇子的要求?我父親如何了,龐姐姐你可知曉?”
何厲這會兒身體還沒好透,走路和站立的時間稍微一長也需得拄拐,如何又突然上朝去了?若說不是因為自己,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她也是有些出事出怕了,上一回何厲就下了大獄,好容易才出來,若是這一回再進去,且不說能不能出來,就他如今的身子骨,且不敢想會如何呢!
“嗨,不過是娶個側妃,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的,聖人如何不肯?”龐秀玉百感交集的說道,“放心,這回何大人卻是證據確鑿,聽說人證物證俱在,聖人已經下令叫薛崇薛大人去找什麼帳本子去了。”
話沒說完,她才突然意識到何葭的變化,驚喜道:“呀,何家妹子,你能看見了?那位張太醫果然有些門道,回頭咱們該好好謝謝他!”
何葭也十分喜悅道:“已經好多了,早起張太醫又來把了脈,說情況甚好,約莫再過半月就能恢復如初。”
三人說笑一回,難免又說到這一回何厲的舉動上,都毫無異議的認為這是何大人在替女兒出氣。
說些殘酷的事實吧。其實只要真狠下心去刨根問底的挖,朝廷內外成百上千的官員能有多少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一點兒污點也沒有的呢?尤其是在京城這一灘渾水中混的久了,便是你想高風亮節,還有人想拉你下水,在往上爬的同時還想一如既往的保持自我幾乎不可能。
何厲素來行事肆無忌憚,參幾個人本來沒什麼,可眼下的時機卻未免有些太過敏感了些:
他的女兒前腳受傷,後腳他就去把三皇子的臂膀給拉下馬……
杜瑕突然注意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細節,又問龐秀玉道:“你方才說,去負責調查的是哪位大人?”
“薛崇薛大人!”說起這個,龐秀玉也笑了,道:“可不就是那年主辦江西大案的欽差,薛崇薛大人?後面那幾年裡,他也陸陸續續的抄了好些家,對了,陸倪陸閣老家不也是他辦的麼?”
那可真是專業抄家的了。
龐秀玉這人瞧著大大咧咧的,可平時交往的也都是心直口快的人家,大家私底下也愛說些個八卦甚的,當下也道:“聽說那位薛大人的脾氣本就有些古怪,人緣不大好,結果這些年來要麼當欽差出去辦疑難案件,要麼便去抄家,左右都是些出力不討好的營生。人家是活得越久,識得的朋友越多,他卻越來越少。聖人倒是越發器重他,可朝中大臣們卻越發遠離了,生怕這位抄家欽差什麼時候轉頭就抄了自家,躲來躲去活似瘟神一般。對了,貌似他倒是同你們另一位師伯宋平關係不錯。”
何葭也笑,道:“宋師伯我們也是認識的,為人雖有些刻板,卻也是十分鐵面無私,這些年尤其沉迷斷案,聽說破了許多積年的冤案呢,不少百姓家中都替他供著長生牌。兩人一個抓一個審,當真合作無間,俱是鬼見愁。”
何厲這是在報復,基本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皇子一派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可偏偏又拿他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