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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不管是喜慶班還是這百戲園,都有些靠山,等閒人都不敢在此鬧事,杜瑕正猜測這人是誰,如何這般膽大包天,就聽一旁的何葭低呼一聲,皺眉道:“原來是他。”

    杜瑕忙問緣故,一聽也是咋舌。

    當真不是冤家不對頭,來人竟然是因江西一案被牽扯的陸倪次子!

    而是江西一樣是誰捅出來的?可不就是她家兄長和未婚夫!

    眾人聽後也都暗自警惕,張鐸等人更是直接將他們圍在裡頭,生怕對方是來尋仇的。

    然而此番前閣老的次子卻並非衝著他們來的,而是徑直衝向一名美貌少婦,竟二話不說就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又赤紅著雙目,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賤人,我妹子去了才多久,你不說老老實實在家守孝,竟來此處尋歡作樂!”

    說完又抓起幾朵金花往她臉上丟去,轉頭怒瞪了台上的玉官一眼,喝道:“只在這裡浪著養粉頭,卻將我置於何地!”

    話音未落,卻見那美婦人已經惱羞成怒,竟也反手回了他一個巴掌,又伸出長長的指甲在他臉上劃了幾道,渾身哆嗦,帶著哭腔罵道:“你這不學無術的混帳有什麼臉說我,你那妹子妹夫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與我何干?”  

    略喘了幾口氣,又聽她繼續罵道:“我嫁了你這些年,只看你不知上進,文不成武不就,當真窩囊!打量你家還是原先那個陸家嗎?少在老娘跟前抖威風!你妹子死了,也是活該,你自己成天在家飲酒作樂調戲丫頭,卻不許我自己鬆快……告訴你,我早就受夠了,你且等著,明日咱們便和離!”

    你當這婦人是什麼背景?原本娘家只她一個嫡女,當年他爹看重陸倪前途,便與陸家聯姻,也是高嫁。

    只是年輕女兒家誰沒有幾分旖旎的心思呢?誰不愛那種風流俊俏又才華橫溢的好兒郎。陸家兩個兒子京里早就傳遍了,當真沒繼承到其父一星半點的能耐,脾氣又大,長得也不大好,這婦人就有些不情願。

    然而還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邊也是門當戶對,這門親事還是如願進行。

    哪知陸倪突然被自家女兒女婿坑到半死,不僅被擼了閣老的職位,女兒和女婿也都被砍頭,眼見著這家就要敗落了。

    這一連串的禍事直接又將這婦人窩囊個半死,越發瞧不上自家男人。

    婆家眼看著倒了,可她娘家卻依舊屹立,誰愛守著這個窩囊廢過寡婦日子!  

    她也當真潑辣,酣暢淋漓的罵了一回,竟又親自把那些金銀花丟上台去,然後狠狠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憤憤地甩頭走了。

    前閣老次子估計也沒料到她竟然會這般大膽果決,一時間也呆住了,一張臉漲的血紅。

    半天才聽他怒道:“混帳,放肆,反了反了。”

    說完,順手掀翻一張桌子,踢開兩把椅子,如同一頭落魄的野獸一般快步追了出去。

    等他們兩人一走,剛才悄無聲息的戲園裡才猛然炸一片嗡嗡的議論之聲。

    在場眾人許多也都紅了臉,卻不是被氣的,而是興奮的。畢竟這樣熱鬧又叫人瞠目結舌的大戲可不是等閒能看得到的,當真里戲台上精心排練的戲劇還要有趣。

    杜瑕不是沒看過八卦,甚至親身經歷過許多次,但從沒有一回像這次這樣驚險刺激!

    真不愧是京都,便是鬧個八卦都這樣非同凡響。

    戲園裡有人出面維持秩序,又收拾一番,台上表演繼續。

    可經過剛才那出,現場已經沒有多少人有心思看那個了!幾乎都在借著唱戲的背景交頭接耳,討論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杜瑕這兩桌人也不能免俗,面面相覷之後跟著笑出聲。

    牧清寒示意張鐸等人退回去,才笑著搖頭,有些感慨道:“雖是咎由自取,可看了這事兒,我卻有些可憐起陸閣老來。”

    想他歷經兩朝,一直都勤勤懇懇,幾乎可以說是一位經典的好官了。偏偏他生的兒女卻無用,兩個兒子天資平平,不是官場上的貨;女兒雖果敢著,卻偏偏又瞎了眼,找了個外殼錦繡,內中草包的男人,非但害了自己的性命,還拖累了岳丈一家。

    若是時光倒流,恐怕陸倪寧肯叫這個掌中寶去削了頭髮做姑子,也是絕技不肯再叫自己有晚節不保的可能了……

    盧昭卻不屑道:“你也真是跟那些文人待的時候久了,也有些婦人之仁起來。想那羅琪貪贓枉法,戕害人命,饒州知府也與他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這些人就是蛇鼠一窩!早該一鍋端了!有今日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話音未落,身邊的龐秀玉就已經先用力掐了他一把,對杜文和金仲拱手致歉道:“對不住,這廝粗野慣了,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得罪了。”

    盧昭這會兒也迴轉過來,連忙道歉。  

    什麼“跟文人待的久了”……在坐杜文和金仲不就是純粹的文人?自己這一句話不要緊,可算是誤傷友軍了。

    杜文和金仲都有些無奈,跟他笑著回禮,又擺手道:“我二人豈是那等迂腐的,偏一句話都聽不得,若真是那樣,早就跟你散夥了!”

    眾人又說了一回,總算勉強聽完了戲,卻壓根兒不知道系裡究竟講了些什麼,只是傻乎乎的跟大家一起胡亂拍手叫好。

    像他們這樣心不在焉的顯然大有人在,因此誰也不會笑話誰。

    離開戲園時,何葭還笑著說了句玩笑話:“這些年假日才頭一天,就鬧了這麼一出,剩下的九天還指不定要折騰出什麼花來呢。”

    她本是觸景生情,隨口說說而已,哪知卻一語成讖。

    又過了幾天,杜瑕接了何薇送來的帖子,晚間何葭也親自過來找她。

    原是開封城內幾位才女合夥辦的聚會,也不做什麼特殊的,只不過是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做著琴棋書畫打發時間。

    北地酷寒,冬日漫長難熬,更兼今年冬日都過大半了才勉強下了兩場小雪,雖著實彌足珍貴,在幾年大旱壓迫下已叫人喜出望外,可終究太小了,地上根本積不起來就全化掉了,故而往年冬日最得人氣的賞雪滑冰等遊戲也都成了泡影,大家越發乏味。  

    杜瑕也在家裡憋的難受,也想見識下開封才女是個什麼水準,就應了。

    兩日後,杜瑕起了個大早,用心收拾。

    小燕等人也知道這是自家姑娘正是在開封名媛圈裡第一次亮相,馬虎不得,因此越發十二分上心。

    因後日就要過年,大家都穿的花枝招展,杜瑕也不攔著她們找那些華麗的衣裳。

    當下便穿了用御賜忍冬紋寶藍貢緞做面,邊緣都鑲了雪白狐皮毛邊的輕襖,系了酒紅梅花棉裙,帶了手套。

    那手套是一對兩隻的,中間一條錦緞繩子連接,既好收拾,又不容易遺失。

    這一招卻不是杜瑕想出來的,原本她怕大家覺得這樣脖子上掛個繩兒不大上檯面,當時放出去買的手套只是單獨的兩個。那成想她不這麼做,卻止不住別人這麼想,手套問世不過三五日,就已經有人無師自通的用一條緞帶將兩隻手套連接到一處,倒叫杜瑕暗暗吃驚。

    小燕打量一番,笑道:“姑娘平時總穿的素淡,如今這樣富貴也甚好看,只是頭面略薄了。”

    說完,她復又去開了首飾匣子,取出一對用御賜珍珠做的步搖與她簪上,果然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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