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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瑕心道,我是怕你不喜歡,嘴上卻道:“我卻希望是個小子,女孩兒活一世,總是太過艱難了些。”

    旁的不說,光是那註定了要跟大半輩子的大姨媽就夠折騰人的了,如今還沒有姨媽巾呢!那什麼草木灰破布條子的,真是誰遭遇誰知道。

    然而牧清寒卻似乎真以為妻子是重男輕女的了,竟有些急了,忙正色道:“生男生女天註定,如何是你我想想就成的?不管是個什麼,總是老天賜給的寶貝。真要我說,小子太淘,操心也多,我卻喜歡女孩兒貼心細緻,若是她再如你一般聰慧剔透,就更妙了。”

    頓了頓,又道:“咱們如今也好了,便是再難也難不到她,又怕什麼?”

    “她愛讀書咱們便供應她讀書,愛習武咱們也隨她去,便是什麼都不喜歡,一輩子都不嫁人,難不成咱倆掙得這些家業還不夠養個孩兒的?你也忒多心了些!”

    見他這樣著急,語速都快了,杜瑕不禁笑出聲,伸手戳了他一下,這才說了實話:“傻子,我逗你呢,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裡有不愛的,還分什麼男女!”

    莫說如今,便是後世也常有重男輕女的惡俗,萬一生個女兒備受輕視,那還不如不生呢!  

    牧清寒早就聽說孕期女子想法、情緒搖擺不定,卻不敢大意,又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確實是在開玩笑,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也跟著笑起來,道:“你呀你,都當娘的人了,還這麼愛玩愛鬧的,方才卻嚇得我苦。”

    哪知此話一出,剛還歡歡喜喜的杜瑕一下子把眉毛揚起來,斜眼盯著他道:“當娘了如何,不當娘又如何?難不成之前我瀟瀟灑灑的,往後就要忍氣吞聲的不成?這是什麼道理!”

    牧清寒壓根兒沒想到她竟這麼大反應,一時被噎住了,剛要說話卻又帶些不確定的笑道:“你這是又在唬我了,我卻早就學著了。”

    見他這樣,本來真有幾分玩笑意思的杜瑕只覺一股無名火騰地燒起來,突然覺得十分委屈,當即踹了他一腳,道:“好啊,原先甜言蜜語的說得好聽,我只當你是個與眾不同的真心人,哪裡想到如今也變了。呸,哪裡是變了,分明是原形畢露,這就嫌我了!我且告訴你,我就是這麼個脾氣,莫說當娘,便是日後當了姥姥,也沒的說!你若受得了便受,受不了,乾脆咱們明兒就和離,左右我也不是養活不了自己,誰愛受你這氣!”

    她竟越說越氣,最後越發怒火中燒,直接從床上爬起來,連推帶踢的將牧清寒趕下去,又抓了枕頭砸到他懷裡,恨聲道:“誰要同你這負心人同床共枕的!”  

    牧清寒目瞪口呆!

    自己說什麼了?怎麼突然就變成眼下這個局面?

    他常年習武,反應迅速,本能的接住迎面飛來的枕頭,剛要解釋卻見妻子氣的眼眶都紅了,眼睛裡頭隱隱有水光閃現,也不敢說什麼了,生怕越弄越糟糕。

    而且杜瑕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也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是叫他走,略慢一步就要自己下去攆人。牧清寒生怕她休息不好,也不敢頂嘴,且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當真有些手足無措,忙胡亂勸了幾句就退出去了。

    外頭輪流值守的親兵聽到動靜,都進來看情況,結果就見自家指揮使大人一身寢衣,胳膊下頭夾著枕頭,腳底還亂糟糟的團著一床被子,正傻乎乎的立在門口。

    一個親兵頭領撓撓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您這是?”

    面對外人,牧清寒還是很端得住的,也頗能唬人,當即端著一張臉道:“無事,天熱,兩個人睡在一處有些熱,我怕影響夫人休息,準備去書房住幾日。”

    幾個親兵面面相覷,心道您老人家出來的也忒急了吧?瞧這衣衫不整的,被子還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給人攆出來了呢!  

    要不怎麼說有人只能當個小兵,有人卻能當頭領呢?一開始說話的那個小隊長卻已經看出眉目,只這到底是自家大人和夫人之間的小情趣,他自然不好說破,也樂得裝糊塗,當即乾咳一聲,十分配合道:“大人說的是,整個軍營裡頭誰不知道恁和夫人是對佳伉儷,你敬我我敬他的,便是那甚麼牛郎織女的也不過如此了,只日後大人也不必如此親力親為,只管使喚咱們就是,瞧這被子都拿不住掉了。”

    剛一聽到甚麼“牛郎織女”,已經有些面上掛不大住的牧清寒就有些想打人:誰不知道牛郎織女結局悽慘,只能天地相隔,一年只得相會一次!甚麼牛郎織女的,誰稀罕!

    可等他聽到後頭,卻又不自覺愉悅起來,覺得這小子當真不錯,腦子還挺活的,當即點頭,順水推舟道:“原本以為不過這麼幾樣東西自己就能拿了的,也不必勞煩你們……”

    眾親兵紛紛恍然大悟,覺得自家大人果然十分體貼下屬,實在是難得的好上司!

    好容易保住了自己臉面的牧清寒夜不能寐,在書房榻上翻來覆去,將方才與妻子的對話在腦海中過了好幾遍,都不覺得哪兒不對,於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哪句話說錯了呢?  

    杜瑕有孕之後便十分嗜睡,次日牧清寒去軍營時還沒醒來,後者也不忍心叫,悄沒聲的進去瞧了一回,又叮囑小雀照顧好夫人,這才帶著滿肚子疑問去了軍營。

    畢竟是夫妻關係問題,這事兒他也不方便同旁人說,只是瞅了個空檔,等要往家走了才偷偷去問好兄弟盧昭:“嫂夫人……有無緣無故對你發脾氣的時候麼?”

    盧昭先是一愣,然後表情就變得十分複雜。

    他先四下看了回,確認四野無人才雙目發亮的低聲問道:“怎的,同弟妹吵架了?”

    牧清寒梗著脖子瞅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廝神色微妙,與其說是想給自己排憂解難,倒更像是要幸災樂禍的多一些。

    只是盧昭那表情也是稍縱即逝,等牧清寒再想細看時,已經沒了,也只得作罷。

    他搖搖頭,一狠心,竟把昨晚上倆個人的說話內容複述一遍,然後對這個比自己早成親多年,按理說各項經驗都應該十分充足的異姓兄長虛心求教:“然後我就給攆了出來,可昨兒晚上琢磨一夜了,愣是沒理出什麼頭緒,兄長如何看待此事?”  

    盧昭聽得津津有味,看夠了熱鬧,可張著嘴,搓著下巴想了半天,最後也霜打茄子一般蔫兒了,苦笑著搖頭,道:“女人心,海底針呀,我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末了,他還語重心長道:“不過兄弟,我雖不懂你哪裡犯了錯兒,可成親多年,愚兄也得出幾條金科玉律,屢試不爽。”

    牧清寒一聽,如獲至寶,連忙一揖到地,誠心誠意的問道:“大哥但說無妨,小弟洗耳恭聽!”

    盧昭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摟著他的脖子小聲道:“軍營裡頭光棍兒奇多無比,咱們這些話還是不能給他們聽到了才好。”

    牧清寒點頭,也笑了起來,讚賞道:“是極,是極。”

    這話說得太對了,時下將士本就成親難,官職高些的好歹強些,可尋常士兵中但凡十個人里挑出來八個都是光棍兒,而他們兩個不光早早成親了,且小日子也都是蜜裡調油一般的和順,今兒竟湊在一起說這個,若給外頭的光棍們聽見了,當真氣都能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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