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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似乎魔怔了,蘭姨娘越發心驚膽戰,上前拉著他的胳膊,苦口婆心道:“源兒啊,你聽娘一句話,稍安勿躁,咱們從長計議。”

    這個兒子性格自驕自傲又暴躁,凡事只能順毛摸,是以蘭姨娘也不敢狠勸。

    牧子恆卻不管這些,只帶些沮喪和泄憤似的道:“什麼潑天富貴,凡事不是說說就成的!更何況這樣性命攸關的大事,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現下咱們賭得起嗎?便是有潑天的富貴,也得有命去花才是。”

    “計議,計議!”牧子源最受不得身邊的人跟自己唱反調,尤其方才在外頭還受了氣,登時眼睛都紅了,直大吼道:“只知道從長計議,也沒見真計議出個甚麼!你們都膽小怕事,好,便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說完,竟氣沖沖的跑出去了。

    蘭姨娘生怕他一時衝動惹下禍端,急的什麼似的,本想去追,奈何體力不濟,攆了兩步就險些摔倒,還是牧子恆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扯住,又強行按回到椅子上,道:“我去追!”

    “千萬快些,莫叫他衝撞了什麼人!”  

    蘭姨娘點頭,眼看著兄弟倆一前一後迅速消失的背影,她心中百感交集,真是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

    當晚,牧清輝整理了一會兒帳本,正休息呢,就聽旁邊進來伺候的小廝笑嘻嘻的問道:“老爺,小的今兒剛聽了一個大笑話,講給您聽聽鬆快鬆快?”

    牧清輝斜眼瞅了他一眼,笑道:“猴兒,說吧,說好了有賞。”

    那小廝得了允許,喜得眉開眼笑,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描繪,又手舞足蹈,直講的唾沫橫飛,十分生動形象,叫聽的人活像是見了那景兒似的,把牧清輝和阿磐都逗樂了。

    原來是分出去的牧子源昨兒又丟了個大醜。他大清早上就跑去賭,結果輸了個精光不說,還把一塊上好的玉佩當場賤價賣了,最後還是血本無歸;這還不算,也不知怎得,他剛家去沒多久就又沖了出來,稍後跟追出來的親哥哥牧子恆當街打了一場,兩人都掛了彩,那牧子恆頗好面子,見他這樣發瘋也不管了……

    牧子源自己帶著一臉血去了酒樓,叫了一大桌子的菜和幾壺上等美酒,一氣吃喝到酒樓三更天打樣,結果結帳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竟一個大子兒沒有!  

    早在賭坊他就將現銀輸了個一乾二淨,後來乾脆將玉佩也轉手賣與他人,如今可不是什麼都沒的?

    酒樓肯定不干呀,又見他衣衫不整,面上帶傷,言語間難免不大客氣,然後就又把牧子源刺激到了,便開始撒酒瘋……

    這下不得了,牧子源當場就給掀了桌子、砸了椅子,又將滿桌杯盤碗碟摔了個稀碎,撕扯間還朝幾個上前拉架的人身上搗了幾拳!

    再然後,牧子源就給巡街衙役抓走了。

    那小廝意猶未盡道:“小的才剛聽見的,外頭的人都說呀,牧老爺牧二爺那樣出息,或是為人仗義疏財,或是得了文曲星君指點,功名加身,怎得他就這般模樣……”

    牧清輝痛痛快快笑了一回,擺擺手示意他停下:“得了,笑話說的不錯,自己去帳房拿一份上等封。”

    待那小廝歡天喜地的磕頭去了,牧清輝背著手在屋裡轉了半圈,問阿磐:“前兒你說他們似乎不繼續找人了?”

    阿磐點頭,道:“是,那頭盯著的人回來說,派出去的人回來報信兒之後就沒再回去,還在外面的人也都陸陸續續撤回,就是不知道是真放棄了,還是銀子不夠了。”  

    找人便如同大海撈針,既是個耐力活,也是個銀子活兒,二者缺一不可,而顯然那邊的人都缺。

    牧清輝嗤笑一聲,伸手撥弄下美人聳肩瓶里的一支晚開的黃梅花,漫不經心道:“只要他們一抹脖子,可不就立即得見?”

    宋姨娘啊……怕是他們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嘍。

    牧清輝深恨蘭姨娘一家三口,聽了這消息著實心下痛快,又細細回味了一番,招手將阿磐喚至跟前,壓低聲音道:“你去安排幾個人,留神盯著那邊,看他們是不是還要耍什麼么蛾子……”

    *********

    轉眼牧清寒和杜文出去遊學也已經快半個月了,中間雖然沒有書信傳來,可杜瑕一家也從原來的日日憂心逐漸適應起來,雖還是難免時常想起,卻也已經比原先那樣每夜都擔心的睡不著覺好了許多。

    到了三月底四月初,好像大家都突然想要借著春回大地生機盎然的當兒,來給自家添點喜意一般,杜瑕周圍的喜事突然就多起來。

    先是肖知縣家的千金肖雲同洪清訂了親,緊接著兩個大戶家也出了喜事:兩家的姑娘均前後腳的定下來。杜瑕同這三位關係都十分親密,當初自己定親她們就送過許多貼心的禮物,這會兒自己說不得要前去恭賀,又送些個親手做的玩意兒,也是忙的了不得。  

    如今雖然外頭大多姑娘家還是十七八歲就正式成親,說得不好聽一點,把人推出去也好早些給家裡減輕負擔。可對講究的大戶人家來說,自然不差這幾個錢,娘家人更捨不得,就想多留幾年。再者大些身子骨也長開了,便是生兒育女也更安全容易些,所以往往高門大戶的姑娘家出門子反而晚,便是拖到二十歲的也比比皆是。

    肖雲今年也才十五歲,比她還大一歲的杜瑕尚未走六禮,可無奈洪清卻已經十九歲了,家裡有些著急,兩邊商議過後,就決定先慢慢走著流程,這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

    肖知縣夫婦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疼愛非常,也不願意她早嫁,估摸等到走完一整套,怎麼也得四五年之後了,便是洪家再急,也不敢說什麼。而洪清是肖知縣愛徒,為人也寬厚體貼,當然更沒話說。

    因洪清勉強可算肖雲的師兄,且前些年肖知縣教導學生的時候,肖雲偶然間也見過幾面,知道他為人穩重又和氣,也沒什麼不願意。

    只在恭喜之餘,杜瑕又難免有些傷感,因為大家一旦成了親,日後很可能就天各一方。

    肖雲自不必說,進士及第之前就罷了,若真成親,不過跟著在學府外頭住罷了,倒是好找;再者不管是肖雲還是洪清,老家都是陳安縣,逢年過節總能回趟老家,順便也就見了娘家人;可若是日後洪清做官,究竟能落到哪裡,都要看聖人的意思,自己完全做不得主。  

    而方媛和萬蓉更甚!

    兩家都是疼女兒的,打從幾年前就開始細細挑選女婿,雖不敢奢望杜文等幾個秀才,可也馬虎不得,要講究門當戶對,又要知根知底,又要年紀相當,便從這些年有貿易往來的合作夥伴中挑選。而選來選去也就那麼幾個人,最後兩邊家長又以各種由頭見了幾回,也就定下來。

    萬蓉的未婚夫是湖廣岳陽府的紙商蘇家,方媛則要嫁往南京揚州府的織造柳家,都是曾經跟萬老爺、方老爺交情頗深的,如今也是天各一方。

    且這兩家不比做官的人家,好歹日後總有個調派的時候,沒準兒重新上任竟就能靠的近了。他們祖祖輩輩都在當地生根發芽,格外安土重遷,便是死,也要在當地落葉歸根,斷然沒有往外頭去的道理。

    所以這三個姑娘,除非日後牧清寒可巧往那兩地去做官,杜瑕作為家眷跟著赴任;又或是方媛或萬蓉同自家相公有什麼要緊的事往他到任的地方去……否則日後能見面的機會,當真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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