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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誣告之人當真其心可誅!不僅要亂了正統,且不顧牧將軍正在邊關,浴血廝殺,竟要料理他剛捐了幾十萬家產與朝廷做軍費的兄弟,豈不叫人寒心?”

    他說的是牧清輝的案子,可口口聲聲“嫡庶之分”“正統”的,擺明了就是在為自己立標杆,昭示自己的名正言順與清白坦蕩。

    且不說眾朝臣只覺得皇太子當真越發急不可耐了:他說的那都是尋常百姓人家分配家產的情況,可眾皇子分的哪裡是什麼家產,而是關乎無數百姓前程命運的江山!哪裡能以此等律法衡量?

    再者,你說的也不對呀!

    你雖有太子之名,可占長不占嫡,誰不知道你的真正生母並非中宮皇后,卻又在這裡欲蓋彌彰做甚!

    “殿下!”眼見著皇太子說的竟與早前同自己商議好的相去甚遠,魏淵終於待不住了,上前一步,出列道:“此事牽涉甚廣,便是那牧清輝未曾謀害生父,難道殿下忘了,先前他的一樁罪名?那私鹽票子可還作為呈堂證物擺著呢!且牧清輝多年以來藉助其弟在位之便利,大肆聚攏錢財,強買強賣,此風不可長!”  

    “魏大人此言差矣!”杜文緊隨其後道:“僅憑几張私鹽票子,且不說有誰人親眼看著是從牧家別院挖出來的,單說那院子何其之大,每日往來人員何其之多,那牧清輝一年也不過去住幾日罷了,如何能斷定就是他的?真要推斷起來,竟是旁人誣陷的可能更多些!”

    杜文又道:“還有那什麼強買強賣,牧家商號帳本一早就已呈了上去,太子殿下還特意派了精通此道的戶部官員一一查驗,又派專人去濟南府各大分鋪及開封城內兩家分號驗明,並無出入!那所謂強買強賣的苦主也找到了,並有證詞在,買賣雙方皆是自願,並無強迫一說!”

    他本就在戶部任職,雖需要避嫌,可對這類消息來源依舊十分敏感而及時。

    “杜大人言之有理,”一個十二皇子外家的人跳出來,一臉正色道:“難不成魏大人忘了?牧清輝一案當初還是唐閣老親自報上去的哩,乃是他們自己發現端倪,發現被人誣陷,這才主動暴露,哪裡是被抓到尾巴!魏大人也是兩朝老臣了,如何能夠因果不分,是非不明,甚至公報私仇呢?”

    誠然,因聖人意外中風,太過年幼的十二皇子繼位可能本就微乎其微,可如今大家都認定了動手的便是三皇子,自然不願意見他安然無恙的從大理寺出來,因此便要暫時聯起手來,決心先徹底弄死了三皇子再說。  

    一時間,朝堂之上再次鬧起來,許多大臣都各有各的道理。

    魏淵卻一直都死死盯著皇太子,眼神風雲變幻,再瞧瞧今日自始至終都未受到一點阻礙的杜文,隱約覺察到了什麼。

    是日,皇太子在同四位閣老商議過後,一致認定三皇子一派告發牧清輝販賣私鹽,以及牧清輝縱容、庇護其兄強買強賣、聚斂錢財等罪名乃是誣告,牧清輝無罪釋放!

    此時陽春三月已快耗盡,持續將近兩個月,轟動一時的“牧氏大案”終於落下帷幕。

    令無數人意外和驚訝的是,倒台的卻不是猜測之中的牧清輝,而是當初因被懷疑謀害十二皇子的三皇子!

    第一百一十章

    牧清輝的無罪釋放, 不僅代表著唐黨的再一次勝利, 還徹底證明了三皇子脅迫的大罪。

    消息傳回宮中後, 聖人氣的半天喘不上氣來,又當著許多人的面大罵, 說三皇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皇后聽後當場跌坐在地, 又不斷哭求。

    然而聖人此刻只覺得一種被欺瞞被愚弄的憤怒, 哪裡會聽?饒是口齒不清,還堅持將皇后禁足,又把三皇子圈禁了。  

    莫說如今聖人還不知能堅持多久, 便只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八字評價,就已經徹徹底底的將三皇子從可能繼位的名單上劃掉了。

    皇后便是一朝國母,國母被禁足當真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且不說她的母家, 便是朝堂中許多大臣也紛紛上書, 請求聖人三思。

    但莫說還在氣頭上的聖人壓根兒聽不進去這些, 反倒是火上澆油, 就是那一眾皇子,也不可能錯失此等大好時機, 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跌下去的一個有力競爭者再次立起來。

    因此朝堂之上便出現了空前一幕:

    一貫互看不順的皇太子和被釋放出來的二皇子等人竟罕見的不與對方唱反調, 開始一致對付起三皇子來!

    再加上唐芽的支持, 杜文等人的趁熱打鐵,即便九公主再如何拼盡全力,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三皇子, 徹底完了!

    *********

    再見天日之時,牧清輝只覺得仿佛從未見過這般藍的天,從未看過這樣白的雲,甚至就連外面透著融融春意的空氣,也有些陌生了。

    杜文親自來接他。  

    牧清輝見到他之後,二話不說,一揖到地,萬分感慨道:“不曾想到還有重見天日之時,卻叫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當初杜文頭一次在大牢里見到牧清輝的時候,他雖然落魄,可難掩富貴氣象,雙頰飽滿、眼神明亮,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股生機;如今在裡頭一待兩月,人瘦了不說,就連眼眶也深深瞘下去,周圍滿是皺紋,眼珠都渾濁了,活像是老了十多歲!

    杜文看後不勝唏噓,忙上前扶起他,又拉著往車裡走,道:“你家雖好,可畢竟久無人居住,空曠的很,也冷清的很,且先來我家拾掇一晚,休整幾日,待我們都放下心來,這才放你回去。”

    牧清輝有幾分貪婪的看了幾眼蔚藍的天空,聞言忙拱手道:“不必這樣麻煩,周伯也在家,哪裡又需要去叨擾弟妹與二老?”

    自從得知他出事之後,郊外莊子上牧清寒的奶公周伯便十分焦急,竟連夜跑去杜家下跪,老淚縱橫的求杜文救救他家大爺,更主動帶來一生積蓄供他上下打點……

    周伯雖然只是牧清寒的奶公,但對牧清輝這個大爺也十分照顧,主僕幾人感情頗深。  

    杜文笑道:“我便猜你會這樣說,一早就叫了周伯去我家,如今正等著呢。我家雖小,然客房還有幾間,你且安心住著吧。”

    說完,便吩咐車夫啟程。

    牧家院子固然拾掇的好,可到底少了些人氣,前番又因為風聲問題人心浮動,下人也走了幾個,未必照顧得好人。而周伯雖然衷心,終究年紀大了,約莫有些地方便力不從心,杜文哪裡敢叫牧清輝這麼回去?

    推辭不過的牧清輝上了車,又忍不住掀開窗簾,望著兩側飛快向後移動的景物感慨道:“真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原先我風光的時候,多少人上趕著巴結,當真是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遍的綾羅綢緞,交不盡的朋友,使喚不夠的奴才!哪成想一朝落難,是人是鬼就都顯出來,樹還沒倒呢,猢猻便已然散了……”

    想當初,他何等意氣風發,不管走到哪兒都受人仰視、追捧,而突然一夜之間被捉入獄,其落差之大不亞於從天上到地下,也算是嘗盡世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如今重回人世,頗有滄桑之感。

    杜文亦道:“的確如此,不過也不儘是壞事,好歹也能藉此機會,辨識人心。”

    因有皇太子的腰牌,後頭杜文和杜瑕,甚至是周伯都進去看了一回,也說了外頭的事情與他聽,比如說濟南商會老會長的反應,再比如,南邊其中一個船廠並船隊的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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