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250頁

    他雖不好耍心機,如今也有些落魄,可到底也是經歷過官場險惡的人,不耍是不屑於耍,而非不會。

    這周端本就是上下打點鑽營取巧進來的,沒什麼本事,卻偏偏貪心不足,得了個營指揮尤不知足,竟還是上躥下跳的,想更進一步。

    前兒第三軍的軍都指揮使位子一直空著,周端心癢難耐,就起了心思。

    可他自打來了之後寸功未建不說,武藝智謀皆是平平,談何容易?可若是能有一位資歷深、地位高的軍中前輩從中牽線,幫忙引薦,到時候他再聯絡朝廷上的關係,裡應外合,倒有幾分勝算。

    周端是看中了朱元的,一來此人確有戰功,資歷極深,威望又重;二來朱元性情耿直,背後沒什麼勢力,倒好下手。只是不曾想朱元很有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努力良久,對方都沒有一點表示。

    這倒罷了,哪知其實聖人心中對這個位子的人選早有打算,任憑包括周端在內的幾人百般活動都無動於衷,只做看不見,最後直接指了牧清寒來!

    周端自然惱怒。

    想那牧清寒不過一屆商戶出身,才二十郎當歲年紀就官居五品,已經惹眼的很,如今竟又一躍升了一品兩級,高居四品!  

    且不說壓了多少多年寒窗苦讀的文臣多年,對好些從戰場上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武將而言,更有衝擊力,是以這旨意傳出來之後,包括周端在內的許多人都頗有意見,很是不服。

    朱元心裡也有些不得勁。

    只是他雖不得勁,卻也不是一味全盤否認,依舊是那種正統武人的客觀心思:你突然過來壓我們一頭不要緊,有人不服也不要緊,這都不是問題,沒得說,畫下道兒來,咱們比試一番,只要你有真本事,莫說二十四歲,就是十四歲,大傢伙兒也都服氣!

    也就是因為這種想法,一開始朱元對牧清寒和盧昭這兩位新人官員,尤其是前者的態度十分冷淡,靶場比試也是真想試試對方的斤兩。

    沒成想那小子看著年輕,竟真有幾分道行,那手箭術便已經十分驚艷。

    一般一個人想在某一方面突出,天分自不必說,可後天持之以恆的勤學苦練也頗為關鍵,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這話並非胡言亂語。

    如今牧清寒在朱元心裡已經過了大半的關,趕明兒再試試騎術和兵器,也就差不離了。

    所以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朱元是高興大過旁的:左右都是咱們禁軍北郊軍營的人,往大了說都是大祿朝同僚,能得新人猛將加盟自然是好事一件!  

    可對周端這類人來說,就未必了。

    原先像他這樣的人想出頭就難得很,如今竟又來了一個年紀又輕、本事又大的,越發將自己丫的喘不過氣來,若真這麼耗下去,恐怕對方還沒怎麼著的,自己先就老死了!

    兩種人心胸不同,眼光不同,對待同一件事的態度自然也就不同,眼下朱元已經初步認可了牧清寒,可周端卻還來這裡耍小聰明,想要挑撥離間,拿旁人當槍使,朱元如何能依?

    他方才那話說的很是直接不客氣,只如一把尖刀一般,仿佛將周端那塊努力扒在身上的遮羞布撕扯開之餘,還狠狠插入他的心口,將一應不可說的齷齪心思盡數暴露在陽光底下!

    周端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身上好似都要燒起來,他的嘴唇顫抖幾下,惱羞成怒的指著朱元哆哆嗦嗦道:“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什麼光景來,到底是拂袖而去。

    朱元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眉頭擰的越發深。

    牧清寒這日雖贏得了許多將士的敬重,可他自己也實在不大好過。

    與朱元此等箭術高手比試,勝負都在一念之間,整個人從身到心都要繃得死死的,一刻不敢放鬆。  

    再者牧清寒所用大弓已經是眼下他能用到的最強弓,同朱元比試完之後也有些雙臂酸軟,兩掌發麻,而稍後同眾將士們的相互討教更是耗盡了他的最後一絲體力,家來之後連碗都要端不起來。

    並非是他逞強,而是他自知經驗和領悟方面無法與朱元抗衡,能比的只是機變和反應,最終結果出來之前,當真輸贏難料。而朱元所用弓箭是有名強弓,不管是射程還是力量、速度都遠非尋常弓箭能及,若牧清寒不拼一把,只用尋常弓箭,不必比試就知道輸定了。

    見丈夫好端端出去,雙臂打顫回來,杜瑕著實吃了一驚,待問明緣由之後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吩咐人打水,自己親自幫他洗漱,又幫他按摩。

    有過類似經歷的人都知道,身體過度勞累之後的次日才是最難熬的。

    一覺醒來的牧清寒只覺得兩條胳膊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連帶著肩膀、腰背都酸痛的厲害,嚴重程度幾乎可與當年初始學箭時相比。

    杜瑕看得心疼,卻也不勸他在家休息,只是問道:“今兒這幅樣子卻是不能比了。”

    莫說拉弓射箭了,恐怕這會兒他連麵條都拉不開。

    牧清寒沖她笑了笑,道:“難為你了。”  

    杜瑕抬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你這話是糊塗了,我又沒半身不遂似的需得叫人服侍著穿衣裳,也沒連吃個飯都只哆嗦,我難為什麼?”

    牧清寒乾咳一聲,不由得將聲音放軟了,面帶囧色道:“也是這一二年疏忽了武藝,日後合該重新撿起來才是。”

    杜瑕哼了聲,不免還是有些擔憂,問道:“你眼下這個樣子,若是對方趁機再提出比試可如何是好?”

    就牧清寒現下的情況,再有比試必輸無疑,若是應了就是給人送人頭;可若是不應,豈不是不戰而敗,叫人恥笑?

    見她擔心這個,牧清寒卻笑了,搖頭道:“不必擔憂,大家都是練武之人,心中有數,想來正人君子也不會乘人之危。”

    剛說完,看杜瑕撇嘴,牧清寒又補充道:“自然也有小人,可既然知道他們是小人,又何必同他們一般見識?想來旁人也不是瞎子,心中有數的。”

    不管什麼時候,這世上總是會同時有君子和小人存在的。

    對於君子,自然坦誠相待,以心相交;對於小人,自然“敬”而遠之,無須理會。  

    若是小人老實些還好,可若是想做什麼壞事,他們豈是貪生怕死,不敢沾惹是非的!

    杜瑕也不再多話,兩人對坐著吃完了飯,牧清寒自去軍營,杜瑕則開始著手準備《大道無疆》的最新卷。

    原本她去年年底就準備收尾了的,奈何太后尤其喜愛此書,每每催稿萬分積極,又明里暗裡的說了好些話,導致杜瑕又使勁想了幾個故事出來,說不得又能連載個大半年。

    而且因為多了太后這位資深佛粉兒的考據黨讀者,為了儘可能少的被挑刺兒,直接導致杜瑕也被迫研究起了一系列相關佛教典籍和佛經,有一段時間簡直走火入魔,夢裡都能含糊不清的嘀咕兩句“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嚇得牧清寒了不得,還以為自家夫人一時想不開要出家了呢!

    一邊畫,杜瑕一邊無限痛苦的想著,並暗下決心,等什麼時候,她一定要畫一本以飄飄欲仙的道長為主角的漫畫!

    正畫的頭疼脖子酸,又研究細節研究的頭昏眼花,小雀進來回話,說李夫人來了。

    年前小燕已經同阿唐成了親,如今也不好再繼續跟在杜瑕身邊日夜伺候,就在外頭總管著院子,內外傳話辦事什麼的也甚是便宜。小燕臨走前又調。教了現下的小雀,這丫頭口齒伶俐、心思細膩靈活,竟絲毫不遜色於小燕。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250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