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每輛車除了原本配備的馬匹之外,另各有備用的,若是遇到危急情況,便是車內的牧清寒同杜文棄車駕馬,或是直接將備用馬額外繫到車上,瞬間成為兩馬並駕都使得,提升的速度也足夠讓這群人在短時間內脫離危險。
可以說,但凡別人想到的想不到的,牧清輝都替他們想到了。
牧清寒和杜文看後越發羞愧難當,只覺得大哥準備的跟自己準備的簡直如同天壤之別!
“大哥,”牧清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是不是太招搖了些?”
他雖然不像杜文那樣狂,打算輕身上陣,可自家兄長一收拾就收拾了包括兩車、四騎在內的一個小型馬隊,貌似也配了許多防身箭弩利刃……這?
牧清輝知道他的意思,然而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只苦口婆心道:“你們兩個小子,年輕氣盛,又只一味埋頭讀書,哪裡知道外頭的險惡?”
見兩人還是有些不以為意,牧清輝又笑道:“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生的這樣好,若是孤身犯險,如今這樣亂,一個不小心給人盯上,可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哪知聽了這話,牧清寒同杜文卻都笑起來,越發覺得他危言聳聽。
杜文道:“大哥說笑了,我們都這麼大了,難不成還有拐子拐了去?”
說罷,他跟牧清寒對視一眼,都笑起來,覺得大哥是不是有些擔心太過。
便是有拐子喜歡拐長得好看的男娃,可目標也多是三五歲不記事的幼童。如今他倆都這般大,過兩年娶媳婦都夠了,一旦嚷出來可不是好玩的,誰費這個力氣?
然而牧清輝卻輕飄飄的將他們從頭到腳掃視幾遍,一直看到他們快要心裡發毛了,才幽幽道:“你們也是讀書的,怎麼,沒聽過分桃斷袖的典故?”
自古以來就有許多男子相戀的事情,只是那些兩情相悅的倒是就那麼著,也不危及他人,只叫看不慣的人嚼舌根罷了。可偏偏就有那些偽君子或是惡到骨頭縫兒里的敗類,要麼威逼利誘,要麼強取豪奪,不顧人倫律法的來滿足一己私慾!
眼下旱災未過,想來許多地方也都亂的很,少不了有百姓四處逃亡流竄,這也恰恰就給了那些黑手可乘之機……
話音未落,就見牧清寒和杜文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繼而整個人都有些發綠了。
不是沒聽過,而是壓根兒就沒往這上頭想過!
見他們這樣,牧清輝突然就有了點兒解氣。你們這兩個臭小子,竟也有吃癟的時候?何其暢快!
他抿了一口茶,說的越發詳盡:“莫要以為什麼鞭長莫及,山高皇帝遠都是說著好玩兒的,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更何況如今這境況。真當全天下都如這濟南府,或是那陳安縣那般太平無事?說不得便有那官匪一窩,沆瀣一氣,若真有人起了歹意,你們離家那麼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兒,你們當少麼?”
所以說,有時候無知才是最幸福的。因為很多時候你站得越高,看得越遠,就會發現越來越多的污濁,其中很多足以顛覆人的認知,偏偏你又無能為力,只能自欺欺人,裝聾作啞。
牧清寒和杜文都不是蠢材,牧清輝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們很難再找回原先那種輕鬆的心情,連帶著胸口似乎都沉重許多。
經過牧清輝這一通說,兩位秀才才真正認識到了此次遊學的嚴肅性,越發用心的準備起來,倒叫得知消息的山長同肖易生放心不少。
郭游聽後也十分動心,然而他剛拜了老師,自覺進益頗多,也不捨得在這個檔口離去,只得依依不捨又略帶艷羨的目送他們遠去。
正式上路那天是三月十七,牧清輝特意請了人選的黃道吉日。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古代文人外出遊學真的是非常非常尋常的事情,而且也確實有很多人因此送命,然而大家依舊屢敗屢戰!其實這是個信念的問題,再就是文人骨子裡一種固執和追求吧。
我知道肯定有人因為哥哥和牧清寒兩個人現在世道不太平就堅持出去而棄文,但是我也不會改的,這也是我的堅持吧,我理解那些文人,所以也理解兩位小秀才。
要是非要等到天下太平再出去遊學,鋼真,這樣的文人估計一輩子也沒什麼大出息了,入目都是富貴繁華、歌舞昇平,在家呆著和在外頭逛,有什麼區別?
富貴險中求,不光指做生意,說實在的,古代光是每次進京趕考,或是去省府考試,路上就不知道要死多少考生了,那時候的文人說文弱也文弱,說起不怕死來,也真是不怕死,體現在各種方面,很令人動容。
就說歷史名人吧,但凡流傳千古的,基本上都有過各種繞世界跑,四處遊學多少年的經歷,那些什麼名山大川啊,深山老林啊,一個人走的多了去了,都是長年累月的沒消息,詩仙李白就是最知名之一,曾“手刃數人”啊!很牛逼的。
還有那些更那啥的大夫、高僧、名士,老在家待著很沒出息的,都要隔三差五就各種游,各種浪,步行、騎驢、騎騾子、騎馬,好點兒的坐車、坐船,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被漫山遍野的貶謫噠,不然你們以為他們分布全國各地的基友都是怎麼來的?
古代交通不便,通訊也不發達,這些人往往一出去就要以年計,誰能保證去的每個地方都太平無事?或者你走的時候好好地,剛到一處就亂起來了;又或者走的時候抱了必死的決心,結果去後發現以訛傳訛,屁事兒沒有……誰又能保證人在家中坐,禍不從天上來?
PS,遊學中會發生大事,迫使哥哥和牧清寒飛速成長,尤其是前者
第四十九章
一通上路的除了阿唐之外, 還有四位鏢師, 輪流駕車, 一人同阿唐開路,一人殿後。
四位鏢師中, 最年長的是一位叫張鐸的鏢頭, 擅使長槍, 今年四十有五, 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他打小就跟著長輩走鏢,幾乎走遍了大祿朝山山水水,會說多地方言, 行走經驗豐富,武藝過人,又膽大心細,此番就起個帶隊的作用。
另有一對親兄弟於威、於猛, 大哥於威二十七歲, 小弟於猛也二十三歲了, 兩人都有一把好力氣, 使得好一口朴刀。
最後一位叫彭玉,三十歲上下年紀, 箭法奇好, 拳腳也甚佳, 因祖上是郎中,也擅長處理跌打損傷並頭痛發熱等常見病症。
牧清輝為了這兩個弟弟可謂盡心竭力,力圖用最精簡的人員, 打造最全面最萬無一失的隊伍:領隊、嚮導、大夫,遠攻近攻都有了。
還是那句話,便是當個讀書人也真不容易,若是家底不厚的,莫說往來交際,便是如杜、牧二人這般遊學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尋常家境的學子外出當真是拼運氣,歷年都有在外遭遇不測,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的例子。
牧清寒倒罷了,他打小就是牧家的少爺,衣食住行無一不精,此番出行兩輛馬車已然十分低調,倒是杜文,著實唏噓一番。
只這一行人的裝備行頭怕不得幾百銀子?便是雇的鏢師,也是按人頭、按天數算錢,另有衣食住行……當真在外走的不是行程,而是結結實實的銀兩!
一行人早已做好計劃,便要先往南行,沿山東進入南京、江西,再往西轉入湖廣、四川,繼而折返向北,進陝西、山西,再往東向南到達京師、河南。因此次是旱災,沿海諸省情況不比內地,他們便打定主意先在內陸繞一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