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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好意思,殊不知杜文自己也有些尷尬呢!

    這倆人好歹訂了親,如今他的媳婦兒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如今竟為了這倆人這般犧牲,冷靜下來也覺得十分羞澀。可又覺得夷責無旁貸,畢竟一個是自己摯友兼同窗,一個是自家親妹子,如果自己這個劇中人不從中調解,把這事情說開,萬一誤會鬧大就真的壞啦!

    他本想再說些什麼,可又覺得再說什麼更不好,索性撓撓頭出去了。

    轉眼屋裡只剩一對小年輕,杜瑕耳邊還是嗡嗡作響,全是自家哥哥說的什麼鬼話……

    牧清寒雖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什麼,可從對方面上羞憤欲死的表情,以及摯友臨走前丟過來的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來看,約莫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頓時萬分侷促起來。

    只有兩個人,越發的尷尬,兩人你往這邊蹭兩步,我往那邊挪一挪,不多時就面對面,然後相顧無言,只一對臉就都成了燒紅的烙鐵一般。

    這話可怎麼好開口?

    到底是未婚的青年男女,平時說些個甜言蜜語也就罷了,今時今日卻涉及到這種隱私的地方,著實難以啟齒。

    牧清寒心如亂麻,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剖白一番,可這種事卻怎麼好出口解釋。  

    “你莫給人哄了,我還行……”

    不成不成,只是想想就要羞死了!

    杜瑕也著實覺得棘手,便是安慰也不好開口。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擔心什麼流言了,即便別人信不得,自家哥哥總不至於親手將自己妹子往火坑裡推的,他疼自己卻比爹娘更甚。

    兩人相互憋了一陣子,氣氛越發地詭異古怪起來。

    牧清寒見她始終沉默不語,饒是面上做燒也顧不得許多,生怕她誤會,也急了,結結巴巴道:“真不是。”

    杜瑕微微抬頭。

    就聽他繼續磕巴道:“真的只是射中了大腿,並不是那,那……”

    見他這樣,杜瑕反倒給逗笑了,也紅著臉道:“我曉得,你莫說了。”

    牧清寒又偷眼觀察了她一會兒,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十分一致的決定迴避這段插曲,只相互問好。

    杜瑕這次才有空問他們的經歷:“不是說遊學麼?怎得又牽涉上了大案!我們聽說後著實嚇壞了,也不知道詳情,便沒日沒夜的往這頭趕,究竟是怎麼個緣故?”  

    見牧清寒行動不便,杜瑕說不得先去扶他坐下,又忍不住問:“傷的很厲害?還疼得很麼?還有哪裡疼?”

    牧清寒感受著她靠近後帶來的淡淡香氣,歡喜的都快傻了,哪裡還覺得出疼?!只不住搖頭道:“不礙事了,不過皮肉傷而已。”

    杜瑕微微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責備的話,道:“我還不知道你們?一般的好面子,便是再苦再累,也只憋在心裡吧,看什麼時候憋出病來就高興了。”

    聽她隱隱有些怨氣,牧清寒忙道:“當真沒什麼旁的傷,都叫阿唐給我擋了,倒是一塊跟去的鏢師,折了一位。”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也不禁低下去。

    杜瑕不知道他們一行人竟真的有減員,再聯繫到兩人時隔一月還不能行動自如的悽慘模樣,多少對此番事件的殘酷有了些認識,只倒吸涼氣道:“是誰做的?!可能替他做主?總不能叫他白白犧牲!”

    見她聽見死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竟先想著報仇,就覺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本就不同於一般女子。  

    牧清寒飛快的將事情始末說過,幫杜瑕倒了水,又十分貪婪的盯著她看了許久,直看到她面色緋紅,才抓了她的手,幽幽嘆道:“當時的確緊急萬分,說句不怕你惱的話,我等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那時候我還想著,若今後都見不著你了,也不知你會哭我,還是怪我。”

    當時張巡檢追的緊,當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能做的只有使出吃奶的勁兒瘋狂逃命。

    說老實話,若不是大毛捨生取義,張鐸等人捨命護衛,他們此刻恐怕真就陰陽兩隔。

    杜瑕叫他說的心驚肉跳,也後知後覺的湧起一股怒氣來,道:“你也知道我會怪你,可考慮過你哥嫂沒有?”

    說完,她又吸吸鼻子,卻不繼續責怪,只咬牙切齒的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幾把,語氣複雜道:“罷了,都過去了,多說無益。我素知你穩得住,也不大好管閒事,若非沒得選擇,非管不可,約莫你也不會吃飽撐的去趟那渾水。”

    莫說牧清寒,就是她親哥哥杜文,雖然平時狂放些,但也只是在為人處世方面,遇到這種幾乎不必過腦子就知道極度危險的大事,若非事態緊急,他死都不會自己往上撞!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若是換了自己,換了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辦?

    救?自己有危險;不救?數千的百姓有危險!若給這等黑心的官兒得了勢,竟升官發財,日後還不得繼續禍害天下?

    但凡能有幾分希望,說不得都要試一把的,好歹問心無愧。

    外頭牧清輝去同驛站的人說話,不免又打點一番,杜河一家三口也說著悄悄話。

    杜河老實了半輩子,也就是養了兩個孩子爭氣,叫他著實跟著長了一番見識,此刻身處驛站,歷來便是只有官宦及其家眷才能出入的場所,他不禁再次唏噓起來:“不曾想我這輩子,竟也能來一回驛站,當真是祖墳咳咳”

    見兒子、女婿都沒事,乍一放鬆下來的杜河又不自覺帶出這話,可沒說完就被王氏白了一眼,連忙將後半截咽回去。

    王氏不悅,沒好氣的反駁道:“什麼祖墳冒青煙,還不都是文兒和姑爺拿命換來的!又有你那祖宗什麼功勞,莫要自己臉上貼金了!真是個拎不清的。”

    說罷,又重重嘆了口氣,道:“若是回回如此,我這顆心早晚得操碎了,還不如不考什麼科舉,做什麼官,只安安穩穩回去做個富家翁的好。”  

    杜河聽後,只乾笑不已,又覺得不能在兒子面前丟了面子,小聲反駁道:“又說這胡話了,往日在家裡動不動就說兒子如何如何出息的,不是你?再者若文兒當真不讀書了,回家跟我開山種地去,你願意?”

    幾句話果然把王氏說的啞口無言。

    她摩挲著兒子明顯消瘦了的臉,又重點掃過上頭因為墜馬受傷留下的淡淡印子,不由得鼻腔發酸,輕輕拿手摸了摸,哽咽道:“可還疼不疼?這會兒還能看出來呢,當時指不定得傷的多狠!”

    末了又痛罵惹事的官員,端的是狗血淋頭:“真是狼心狗肺的混帳玩意兒,能做官是多大的造化,偏也不好生做,不為民做主不說,竟是個黑心爛腸子的,光顧著自己撈錢,又殘害人命,昧了天地良心,對得起哪一個!便是不給你們揪出來,早晚也該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來生就叫他們托生成豬狗!”

    別看她平時不大言語,可一旦被惹到了也十分難纏,罵了半天也不帶喘氣兒的,更沒有一句重疊的言語,只聽得外頭兵士也都咋舌不已。

    罵完了,王氏不免又擔憂起來,道:“我聽說許多做官兒的心眼兒極小,你們這樣,日後可會被穿小鞋?再者還沒當官的就已然這樣兇險,若是日後做了官,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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