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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皇太子滿懷惡意的想道,最好還是盧雍戰死沙場或者是識趣一點,畏罪自盡最好。因為他在軍中的威信實在太高了,高到只要他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也足夠讓掌權者感到坐臥不安。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如今看來也十分驍勇善戰青出於藍的兒子,盧昭!

    人走了,茶才能涼!

    假如盧雍不死,哪怕退居幕後、閒賦在家,眾多朝臣也會看來他鞠躬盡瘁一生為國的份兒上力捧盧昭!

    想想吧,那種情景該是多麼讓人窩火呀。

    所以,皇太子想讓盧雍死。

    或者說在他看來,盧雍必須死。

    然而有的人偏偏不想讓他如願。

    還沒正式下朝的時候,唐芽就已經暗中傳出話去,讓一支十人小隊分散開來,以各種名義從開封的八個門出城,然後持他的文書走驛道,直取兩廣。

    這十人都是唐家的死士,唐芽在這個時候派他們出去不是為了扭轉戰局,而是為了保護盧雍。

    盧雍不能死!

    不僅僅是不想讓皇太子得逞,更重要的是唐芽深知似盧雍這般一心為國的猛將忠臣實屬萬中無一,乃是上天賦予的國之利器,他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僅僅因為陷入權勢之爭就成了政治的犧牲品。  

    一擊落空的皇太子一夜未眠,轉頭就將怒火發泄到謀士身上,大罵他們不中用。

    幾名謀士熟練地低垂了腦袋,並不敢分辨。

    其實這主意本就不是他們出的,而是皇太子自己的意思,他們見主子主意已定,知道勸也無用,還能怎樣?只好順著拍幾記馬屁,結果轉頭唐芽就輕輕鬆鬆的破了。

    給人做奴才的不就是這樣麼,有功勞是主子的,而一旦有失誤,自然就是奴才不中用!

    等皇太子的氣出的差不多了,一個謀士抓住機會進言道:“殿下,事已至此,殿下還是儘快發兵,儘可能挽回名聲,扭轉局勢的好。”

    若再這麼繼續下去,恐怕二皇子都不必出招,太子爺先就把自己好容易經營起來的名望折騰乾淨了。

    皇太子又低聲咒罵一句,抓起手邊的茶杯惡狠狠的喝了幾口,然後終究沒忍住,用力砸在地上摔個粉碎,罵道:“廢話,難不成孤不知道?”

    只是……不甘心罷了!

    說罷,又不由得罵起唐芽來:“那老匹夫,著實可惡,竟膽敢針對孤,待孤登基,必要叫他好看!”  

    以往拉攏不成也就罷了,好歹兩邊沒有對上,然而這會兒皇太子頭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

    幾個謀士都靜靜的聽他罵,心中卻暗自想道:殿下,您說的倒是挺好,可好歹也先度過眼前難關吧?不然這待您登基……還指不定要待到猴年馬月去呢!

    日此一早,皇太子果然用了印,撥開封禁軍五千,命四川、湖廣、江西、南京四地抽調七成留守兵力,就近開往雲貴、兩廣,且允盧雍有臨時徵兵、征糧之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開封內外百姓都坐不住了,大軍開拔之際紛紛自發籌集糧草、棉衣,又有壯丁主動貢獻出車馬,跟隨大軍一同運往南方。

    大軍南下那日是個陰天,日頭躲在雲彩後面死活不出來,而五千人馬急速行進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將整個空間弄得越發混沌一片。

    杜瑕隨眾人一起,目送大軍遠去,心中不住祈禱,為這些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也為依舊在北線作戰的將士。

    她不信佛,可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些臨時抱佛腳的人是何種心態。皆因他們早已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可又無法忍受苦苦等待的那種煎熬,只好將唯一的希望寄託到虛無縹緲的宗教信仰上……  

    ******

    “牧將軍!”牧清寒一掀帳簾,門口兩名親兵就齊齊行禮,中氣十足的喊道。

    戰爭已近尾聲,且如無意外便是大祿的勝利,因此饒是南方告急,眾將士也掩飾不住內心的一點喜氣,近來底氣都足了不少。

    牧清寒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就聽前方營地上空傳來一陣陣叫好之聲,他不禁眉頭一蹙,轉頭問其中一個親兵:“盧將軍又是一夜未睡?”

    因基本上已經沒有大的仗可打了,將士們外出的頻率也急速降低,可為了保持警惕性,朱元還是堅持讓大家每日操練。

    那親兵點點頭,年輕的臉上湧出幾分同情和理解,道:“可不是,將軍,恁去勸勸吧,盧將軍這都第三天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受得了。”

    牧清寒略一沉吟,往旁邊一伸手,道:“取我的槍來。”

    手持長槍的牧清寒大步流星往叫好之聲頻發的空地走去,老遠就見一群士兵圍了個圈兒,中間盧昭正揮汗如雨的刷錢弄棒,手間唯留一團殘影,儼然十分賣力。

    這樣冷的天,他卻將自己的上半身脫得赤條條的,臉膛通紅,頭頂冒著裊裊白氣,不斷有汗珠順著面頰和滿是精肉的身軀滾落,引得眾將士頻頻叫好。  

    牧清寒皺了皺眉,緩緩吐出一口氣,分開前面的人,朝中央朗聲道:“一人無趣,不如你我對打,如何?”

    本來前面那人看的正起勁,冷不丁給人掰開還有些不樂意,本能的扯著嗓子喊道“那個混帳小子不長眼,敢”,可等他一扭頭,正正對上自家將軍那張寒氣逼人的臉後,剩下的字眼全都用力咽回肚中。

    聽見聲音的眾人紛紛抱拳行禮,牧清寒點頭示意,眼睛卻不離盧昭,靜靜地等著對方回話。

    盧昭一聽,也不說話,只是一扭身子,手中長槍驟然抖出一個槍花,便如長了眼睛一樣朝牧清寒撲來。

    牧清寒大喝一聲,“來得好!”竟不防守,直直迎了上去!

    眾人先是一窒,旋即放聲叫好:太過癮了!

    可看著看著,就有人覺出不對勁來,開始交頭接耳:

    “呃,牧將軍和咱們哥哥沒甚過節吧?”

    “說甚麼渾話,伙夫都知道這二位是同吃同住可互托生死的好兄弟,哪來甚麼過節!”

    “可是……俺咋覺得這不是在比劃,反倒像是在拼命了哩!”  

    “可不是怎的,你瞧著二人都是只攻不守,招招狠辣,若是誰一個不妨被點到了,身上說不得要多一個大窟窿!”

    “聽說盧將軍連著幾夜不曾合眼了,想也是,便是誰知道自家老爹命在旦夕,偏偏上頭又不聞不問的也該急了……”

    “要我說啊,那聖人便是個糊塗蛋,哪裡”

    “收聲,不要命啦?!”

    “本來就是麼,你作甚捂俺的嘴?莫說咱們這些人在這裡賣命,光是盧老將軍就立了多大的功勞?可這些年得著甚麼了!哪裡有明君是這麼著的!”

    “聖人都快不成了,與他何干?說不得就都是那什麼太子的禍……”

    軍中之人多耿直,此話一出登時引發共鳴,許多士兵都紛紛點頭附和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朱元竟也擠了進來,一個小兵無意中瞥見他,嚇得險些尿了褲子,忙小心翼翼的問好,又說了自己的擔憂,問需不需要叫人將場上兩人拉開。

    倒不是朱元為人孤高,只是他到底年紀大了,又威名在先,話又不多,大部分下頭的士兵對他都是敬畏加尊敬,如供神佛,可卻不如同牧清寒和盧昭那樣打成一片。

    朱元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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