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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易生略一沉默,點點頭,道:“也罷,左右我要三日後才進宮述職,後頭還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得派,且有的住呢。”
“多住些日子才好,多住些日子才好!”老管家越發笑的成了一朵風中綻放的大菊花,笑眯眯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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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肖雲又來探望何葭,幾人不免又湊在一處說笑,正樂呢,杜瑕突然就覺得肚子劇烈疼痛起來,臉唰的就白了。
肖雲見她情況不對,也嚇壞了,連忙問怎麼了。
可這會兒杜瑕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同時也覺得腿間有液體蜿蜒而下。
到底還是何葭懂得多些,立即朝外喊道:“來人吶,小雀,你們夫人要生了!”
因杜瑕生產在即,這次回娘家也是帶著穩婆和專精婦科的大夫的,一應事務也都常備著,因此雖然來得突然,可眾人並不慌亂。
更兼王氏自己就是生過兩個孩兒的,聞言立即穩住了,有條不紊的吩咐起來,這個去燒熱水,那個去準備參茶、雞湯的。
原本眾人還有些怕,可一看老太太這樣冷靜沉著,也都找到主心骨,立即順順利利的運轉起來。
肖雲倒是想跟著去瞧瞧,可是又有些放心不下何葭,正遲疑間,就聽何葭急道:“我又能如何?這麼躺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且去替我瞧瞧,我這心裡怕得很!”
肖雲一聽,這才忙不迭的去了。
她們兩個都是成親幾年可始終沒有孩子的,家裡不免也要催促,對這些事情也懂的,知道女人生孩子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危及生命。而杜瑕又是他們這群人中頭一個生的,自然跟著惴惴不安。
肖雲素來柔弱,這會兒心裡也慌,沒頭蒼蠅似的過去,一張嘴也是有些抖。
王氏看著好笑,叫她當丫頭帶她去一旁廂房坐著,又勸道:“傻孩子,莫慌,你姐姐身子骨好得很,十分健壯,素日裡保養得也好,定然無妨。再者生孩子這種事情說不準的,有的幾個時辰呢,哪裡能叫你這麼傻等?”
肖雲模模糊糊的被送到廂房裡,坐下之後又彈坐起來,想出去看情況又怕給人添亂,只好扒著門框,伸長了脖子眺望,然後又開始求神拜佛、念經,十分虔誠。
杜瑕也真是保養得好,家庭環境又乾淨,不過掙扎了兩個多時辰,就順順噹噹生下來一個小子,什麼毛病沒遇上。王氏親自帶人看了,喜得見牙不見眼,又親自看著穩婆稱了,扭頭對同樣滿臉喜色的杜河道:“瞧見沒?多好的胖小子,足足七斤半呢!”
杜河連聲說好,喜得直搓手,想去摸摸孩子,卻又怕自己皮膚粗糙戳痛了,只是依舊十分難耐,眼珠不錯的看著。
杜瑕只強撐著看了幾眼就睡了,王氏便打發奶娘餵了奶,又賞了闔府上下月錢,格外恩威並施的敲打了奶娘和伺候女兒的丫頭婆子們,這才罷了。
老兩口又張羅著去門口掛弓箭,表示家裡有了男孩兒,又打發人去各家報喜,忙的不可開交。
肖雲也鬆了口氣,顛三倒四的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也小心翼翼的問王氏自己能不能看一眼。
王氏剛得了白胖的外孫,正巴不得朝滿天下的炫耀,如何不肯?便痛快點頭,不過也是囑咐了幾樣要注意的,才叫她進去了。
跟著肖雲的奶嬤嬤就小聲道:“難得這家的老太太這般好說話,姑娘也趁機多瞧幾眼,正好是個小子,說不準家去後姑娘也就有了呢。”
肖雲淨了手,又在暖爐邊烘了一回才往裡走,聽了這話不禁有些羞澀,不過還是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她外子洪清的年紀可還要比牧清寒大幾歲呢,如今人家已經有兒子了,她的肚子卻還沒得動靜,莫說洪家的老太太著急,就是她娘元夫人偶然也會問兩回呢,心中如何不急?
到底是剛出生的寶貝,也就是杜家不大講究這些個才叫她這個外人當天就瞧了,肖雲十分領情,也不大敢湊近了狠看,只遠遠瞅了一眼,就見那小小嬰孩雖難免有些皺巴巴的,可瞧著五官十分端正,鼻樑高挺,睫毛甚長,想必日後張開了必然是個俊朗非凡的兒郎,心下更是渴望。
便是肖雲的奶嬤嬤瞧了,也暗自點頭,覺得這孩子長得實在是好。
不過也難怪,那位杜夫人和牧大人容貌本也甚是出色,兩人誕育的孩兒自然丑不到哪兒去。
這一二年間,牧清寒好歹也是入了聖人眼的紅人,這會兒他雖然出征在外,可到底是後繼有人這等大事,誰也不敢怠慢了。
消息剛一傳開,就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送了禮過來。
有正經慶賀添丁的,也有藉機巴結奉承的,送的禮竟十分之厚,可偏偏又叫杜家人不好推辭。
對這類事情,王氏不敢含糊,只好去問女兒。
杜瑕是正經順產,底子又好,不過三兩天功夫已經很精神,聽了這個倒不頭痛,只是沉吟片刻,道:“這麼著,娘叫人把禮單拿來與我瞧瞧,若是說的過的,那家也不差這些的,收了便是,回頭咱們不過在年禮上加厚兩分,也就不欠人情了。若是太招搖的,只管撿著裡頭幾樣差不多的留下,其餘的直接退回去即可,也不必擔心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娘不知道,這幾年上頭鬧得越發了不得,咱們也得多留心,省的有心人在這上頭做文章,沒得叫人噁心。”
王氏聽了,越發謹慎,竟親自抓起這事來,果然都照著女兒的意思辦了。
杜瑕交好的人也不少,同齡人中卻是頭幾個有兒子的,旁人聽了不免心熱,竟也有人十分耐不住,想借著探望的由頭沾沾喜氣。杜瑕卻不是那等唯唯諾諾,不敢拒絕的人,除了幾個真要好的,便是九公主紆尊降貴的派人上門,也沒見。
如今三皇子等人斗的越發你死我活,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出大事,她寧肯這會兒開罪一把九公主,也不願被拖下水。
冬日裡生孩子最大的好處是坐月子不受罪!
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不能出門什麼的,假如是在夏天,想想就覺得渾身發毛。
雖然沒能親眼見證兒子的出生,可牧清寒臨走前已經起好了名字,不管男孩兒女孩兒都叫牧杺【xin】。
杺,良木也,寓意美好,牧清寒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不管面對何種境況都能夠保持本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
大名牧清寒起,乳名就是杜瑕自己起的,因為牧杺出生時就胎髮濃密,遠遠看去腦袋毛茸茸一團,甚是可愛,她便直接叫毛毛了。
杜文對這個外甥十分喜愛,每日必要看的,又說杜瑕起的乳名不錯。
“毛毛,茁壯茂盛之意,甚好,甚好!”
肖易生與何厲也來抽空看了一回,對杜文這種愛不釋手的模樣十分取笑,道:“有這個空倒是自己生去,也不是你的。”
杜文不以為意道:“外甥肖舅!又是個男孩兒,便更像了,我娘也說這幾日毛毛張開了,同我小時候當真像的緊。”
何厲聽後撫掌大笑,道:“這話可別給慎行那小子聽了,不然定然要毛了。”
還有牧清輝之長子牧植,先前一直在書院裡讀書,這會兒聽說自己有了小堂弟,喜得什麼似的,再也待不住,只要能完成功課,總要趁書院傍晚那一個時辰的空檔跑回來瞧瞧,回去就喜滋滋的同人炫耀毛毛是多麼的可愛。
因他的叔父是四品大員牧清寒,此番出征副將,父親也是全國有名豪商巨賈,眾人本就不敢輕視與他;況且牧植自己也是為人豪爽,出手大方,因此在書院中人緣不錯,說了幾回之後再來,竟也帶了幾樣同窗給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