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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清寒也笑了,過來給她帶花,道:“我怕不說開了,你反倒多心,又要顧及著我,反而束手束腳的。”

    杜瑕從面前的菱花鏡里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這人,竟這般懂自己,當真是嫁對了。

    且不說外頭如何風雲變幻,牧清寒的婚假卻是到期了,次日便要正式回歸衙門上班,杜瑕也跟著他起了個早,陪他用過早飯,目送他遠去才又回去補了個回籠覺,夢中還感嘆做官不易。

    大祿朝是每日五更末上朝,在此之前便要全數點卯,而許多官員住的地方距離皇宮甚遠,想要從容應對,說不得五更之前便要出門,這也就意味著四更就要起床忙活!

    換算成後世二十四小時計時方式,那就是說有相當一部分官員需要凌晨兩三點就出門了!

    夏日倒罷了,難熬的是冬季,寒風凜冽刺骨,窩在家裡都時常覺得縮手縮腳,真是可憐他們還要披星戴月,真是起的比雞都早。

    像眼下牧清寒這等每月只需趕初一十五大朝會的五品及以下官員【特殊部門除外】還好些,衙門一般都是酉時開門,且比入宮上朝步驟儉省些,倒是不這般辛苦。

    睡夢中的杜瑕還忍不住胡思亂想,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有理由懷疑,之所以何厲何大人再從五品的位置上一待七。八年仍毫無意義,是否跟這能夠安睡有關?  

    又過了約摸一個時辰,杜瑕這才心滿意足的爬起來,慢吞吞的洗漱,更衣,又叫人拿過帳簿來,預備對帳,結果外頭突然有人通報,說宮裡頭來人了!

    杜瑕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本能的追問道:“你說誰來了?”、那人一路跑進來的,此刻滿頭大汗,面色通紅,也不知是喜的還是嚇的,跪在地上再次回道:“回夫人的話,宮裡皇后娘娘打發了一位公公來傳懿旨呢!說叫您即刻出去接旨!”

    皇后娘娘?!

    恐怕杜瑕還是頭一次這般失態,等回過神來才發展自己已經稀里糊塗的被小燕等人簇擁著往前院去了。

    前院果然已經有一位黃門和幾個隨行的小太監等著了,手中果然捧著懿旨,見她出來還微微笑了下,很是和氣的說道:“安人,接旨吧。”

    見他竟對著自己笑,杜瑕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立刻就安穩下來,忙跪了下去。

    上位者的態度往往是通過身邊人體現出來的,既然對方還能對自己笑,具體什麼事不好說,可必然是福不是禍,倒不必太過擔憂,只想著稍後如何應付就好。

    那黃門念了一大串繞口的詞語,杜瑕也記不清,只努力分辨,最後總結出來一句話,就是皇后叫自己進宮說話。  

    杜瑕親自接了旨,心中雖疑惑萬分,面上卻不顯露,只對來人恭敬道:“如今天熱,勞您老一趟,且先稍歇片刻,我這就去換了衣裳。”又示意小燕塞了個荷包與他。

    誰會跟錢財過不去呢?宮中討生活本就艱難,宮女好歹還有個能放出來的機會,可太監一旦進去了,往往都要老死宮中,若沒有足夠的錢財傍身,晚年不免淒涼,因此格外貪些。

    再者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杜瑕絲毫不敢輕視這些貌似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須知他們消息靈通之程度,察言觀色之能為,乃至常人所不能及。若真能順勢打通一條人脈,日後便能有說不盡的好處!

    那黃門果然歡喜,不動聲色的捏了下,飛快收入袖籠中,臉上笑容越發真摯,當即對杜瑕拱拱手,道:“安人且自去便是,既是入宮,自然要收拾的穩妥些。”

    杜瑕再次謝過,便去後院房內更衣不提。

    如今她也是朝廷在冊的命婦,自然是有正規的禮服的,此刻便要從頭到腳換了,再重新梳妝打扮一番。

    即便已經打點過,杜瑕也叫丫頭們加快手腳,一邊飛快的換衣裳,一邊思索貴如皇后突然召見自己能有什麼事。  

    思來想去都無甚頭緒的杜瑕在坐上馬車的瞬間卻突然福至心靈:指尖舞!

    說來他家也不過區區五品之家,放在偌大一個開封壓根不夠看的,進來除了自己自爆身份之外,當真沒有任何事情引人注目了。

    可那是皇后娘娘呀!杜瑕又對自己說道,你是不是太過自我膨脹了?不過幾個畫本子而已,難不成便能改天換地?

    不過隨即她又反駁自己道,皇后娘娘又如何?皇后娘娘在是皇后之前,先是一個人呢,是個人就有看小畫本的權利……

    想明白之後,她忍不住又把自己寫過的東西通通在腦海中進行了一次大回放,反覆確認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也沒有任何可能犯忌諱的才重新鎮定下來。

    從家到皇宮頗有一段路程,杜瑕自己胡思亂想倒叫時間過得飛快,剛給自己下了定論就覺得馬車一頓,外頭小黃門提醒道:“安人,到宮門口了,再往裡便不可乘車坐轎。”

    如夢方醒的杜瑕忙下車,跟著往裡走去。

    皇宮固然是天下所有人都心馳神往的所在,杜瑕也是這輩子頭一次進宮,可饒是心中激動非常,此刻卻也不敢亂瞟亂看,只是微微低著頭,看著前方黃門的腳跟和眼前幾尺見方的一色青石磚,規規矩矩往前走。  

    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彎,空氣中的香氣換了多少種,杜瑕終於聽人說“到了”。

    她先被引到一個屋子裡靜候,過了約莫一盞茶工夫,這才被叫進去。

    照樣不能抬頭,否則萬一被安上一個窺探天機的罪名就壞菜了,杜瑕還是老老實實的盯著斜前方的地磚瞧,只覺得空氣中又換了一股味道,淡淡的馨香,似乎像花香,又像果香,總之極其淡雅好聞。

    雖不能窺探裝潢陳設和室內格局,但僅僅從視線中一晃而過的低處用具便可窺一斑而見全豹,知道此處是何等富麗堂皇了。

    杜瑕隱約覺得有人在打量自己,隨即便聽到一個年輕女子輕笑著問道:“你當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指尖舞先生?”

    果然是這個!

    杜瑕這回徹底安心了,反正又沒有律法規定我不能寫小畫本,民間還多有女子填詞作曲呢,怕個鳥甚!

    見她果然應了,上頭又有一中年婦人的聲音道:“果然天下便是藏龍臥虎之輩多矣,我這九兒也是個愛玩的,素日時常說起這位先生,哪知竟是個比她也大不了幾歲的女子,連我也唬了一跳。”  

    這會兒的皇帝皇后還是比較親民的,並不動不動就滿口“朕”啊“本宮”的,不僅尋常自家人話家常時多以“我”自稱,便是同信任和喜歡的臣子間也時常如此。

    在這裡的是皇后和九公主。

    原本是指尖舞堅定支持和擁護者的九公主聽說那位先生身份曝光後急著見,正巧聽說她還是一位命婦,便鬧著叫皇后召她進宮。而皇后聽說後,也對杜瑕此人萬分好奇,就想親眼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寫出這樣叛道離經卻又大氣磅礴的東西來,這才有了眼前場景。

    杜瑕就道:“本是自己年少時胡亂鬧著玩兒的,沒成想如今竟驚擾聖聽,著實惶恐。”

    話音剛落,就聽那位九公主追問道:“既是鬧著玩兒,如何當初你不說破自己身份,偏偏今兒才說開了?難不成還有個什麼說法不曾?”‘杜瑕微微有些吃驚,心道不愧是皇家公主,問話角度竟如此刁鑽。

    且不說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若自己不好好回答,難保不會叫皇后心中有了不美的印象,當即強打精神回道:“臣婦原本還真沒想過公開或是不公開,只覺得娛樂自身之餘若能叫旁人也得了一星半點的歡愉也就足夠叫我振奮,因此並無刻意隱瞞之說。只是後來認識的人多了,大家閒聊中不免說及,臣婦這才驟然發覺,不管是當面自認還是不認,都不大合適,思來想去,便索性一發說了,也好歹得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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