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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蓉為人溫柔嫻靜,萬二爺又是個情種,只認一個妻子,是以她家中是難得的和睦,連最基本的妻妾之爭都瞧不見,自然更沒見識過這個,眼睛都直了。

    兩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喃喃無言。

    她們這樣,杜瑕反倒笑了:“可是我的不是了,咱們不說這些喪氣事兒了。”

    “沒有的事兒!”方媛連忙回神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唉,我和蓉蓉都只是怕,她如今鬧得天翻地覆,再要認定了,可不連累你們?”

    杜瑕卻不在意,只冷笑道:“她當初只從門縫兒里看我們,又諸多擠壓,小小年紀便慣會挑唆。如今想連累我們,我們難不成還是個死人,由她作不成?再者她父母兄弟俱在,再不濟還要祖父母、外祖父母,可比我們親近多了!若真有那個膽子跑來鬧,我反倒服氣呢!”

    如今她家地處陳安縣東城區,周圍諸多秀才舉人乃至官宦人家的門戶,便是巡邏的士兵衙役也比別處多了幾倍,身份可疑的人都輕易摸不過來,更何況四丫之流?

    若真的敢來鬧事,怕杜瑕一家還沒發話,他們就已經被巡邏衙役叉走了!  

    杜家三房分家之日就早已被人傳出來鬧翻臉,後來又因為杜寶上學科舉的事兒,騙了王氏家去,誰知王氏如今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搓圓捏扁的窩囊媳婦,竟豁出去,將那一家子兩房人的臉皮都撕擼下來,徹底鬧開。

    如今誰還不知道他們二房是被家人欺負的活不下去,分家都只分了幾床鋪蓋和幾件破爛家具,這才忍痛吃大虧逃到縣城裡謀生?

    現在四丫鬧沒臉,也只是他們沒臉,大家早就分了家的,卻與自家有何相干?便是四丫豁出去死活往這邊貼,難不成自家就不能豁出去,也死活不叫她貼?

    當初你們何等嘴臉,又害死了小小杜瑕女孩兒,這會兒名聲毀了卻想拉我哥哥下水,做夢去吧!

    像四丫這種惹事兒精,就是拼著壞名聲也萬萬不能沾上,不然一輩子都沒個安生!

    見她如此果決,方媛和萬蓉倒真的放下心來。

    說完了正事,三人這才揭過去,又商議起賞雪賞梅的事情來。

    臨別之際,萬蓉又對杜瑕小聲道:“我且同你說件事,也不一定作準,你是個有數的人,聽聽也就罷了。”

    杜瑕甚少見她如此慎重表情,也不敢輕視,連忙留神聽著。  

    就聽萬蓉道:“前兒我聽爹娘說起來,這兩年雨水越發少了,算上下雨,這場雪也不過今年第七遭,何其反常。他出去收帳,見附近幾省的河湖水位都大大下降,可不是要遭?聽說糧價竟也上浮三成之多,若再這麼下去,怕更嚴苛呢!若是你家還有餘糧,先別賣了,說不得什麼時候……”

    她沒再說下去,可杜瑕心頭卻猛地一咯噔:

    旱災!

    送走方媛和萬蓉,杜瑕也顧不上寫字畫畫,連忙找了王氏商議這幾件大事。

    王氏先聽了四丫的事,立即被氣個倒仰,直接砸了桌上的茶盞,又狠狠地拍著桌子,嚇得幾個丫頭大氣不敢出。

    待怒氣過去,王氏冷靜下來之後卻也跟女兒想的差不多,左右如今他們早已分家,便是有什麼事他們也不過是受害者,難不成自家兒女不管,反倒去替個不知廉恥的親戚女孩兒做臉面?

    “這方家萬家兩位姑娘當真好,”王氏由衷感慨道:“也就是她們真心與你交好,這才提前告知,不然等外頭傳起來了,咱們娘兒倆還被蒙在鼓裡發傻呢!”

    杜瑕自然也十分感激,可如今這件事情跟可能發生的旱災比起來,卻又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等聽過萬蓉臨走前的話語,王氏也呆了,面色微微泛白,口中喃喃道:“是了,是了,這幾個月開支甚大,我原先還奇怪如何今年糧價這般貴,卻也沒往深處想。只因如今咱們也不種地,山下就有河,也無需咱們勞作,且進項頗多,竟遲鈍了。”

    他們家如今不種地,自然沒有糧食,但凡想吃都是從外頭買的,並沒多少屯糧。

    等傍晚杜河下工,王氏母女將此事說了,杜河聯繫著從外頭聽說的消息,也十分鄭重,當即決定拿出一部分銀子來,叫王能趁如今糧價還不算特別昂貴,先買上些屯起來。因北地都有地窖,乾燥空曠,到也不愁沒處可放。

    杜河又對杜瑕道:“牧家家大業大,可是人就要吃飯,聽說名下也有不少糧店,不知卻得了消息不曾。”

    杜瑕點頭道:“我已寫好了書信,預備明日一早就找人捎到濟南府去。”

    誠然他們都知道牧清輝消息靈通,人也精明,只怕早就窺得一二,可到底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就怕有個萬一。若是他們早就得了消息,做了準備,自己不過多找人送封信罷了,也損失不了什麼;可若是不知道,豈不是救命的事兒!  

    杜河聽後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妥,不妥,找人捎信恐怕不便利,若遲了或是中間出什麼差錯反倒不美。不若叫王能一早啟程,他親自帶信跑一趟,快的話三、兩日也就到了,不過多給他些額外的賞錢也就罷了。”

    主意已定,杜河立即叫王能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一番,又特意去租了一匹快馬,連帶著捎給杜文和牧清寒的幾身衣裳,只待明日五更,城門一開便送出去。

    王能獵戶出身,馬技嫻熟,次日天不亮就出了城,果然策馬狂奔。他不是官身,也無功名,自然是沒辦法走平坦的官道的,但他中間除了停下兩次給馬歇腳、飲水、吃草,自己幾乎晝夜無休,不過隔天傍晚就到了。

    待進了濟南府,王能顧不得歇息梳洗,找人打聽了牧家所在便風塵僕僕的登門。牧清輝此時正待客,聽聞陳安縣杜家來人也是一愣,本能覺得有事發生,忙叫人請進來。

    王能進來也不多話,只把信和包袱遞上去,低頭老實道:“我家老爺說,牧大爺看了信就一切可知曉了。”

    牧清輝見他一身塵土,大冷天還滾了一臉的汗珠,就知道這是累狠了,忙命人領下去好生接待。

    稍後牧清輝拆信一看,不禁駭然,當即一彈信紙,與客人道:“怕是真的了,難得他們家的消息竟也這般靈通!當真不可小覷。”  

    牧家雖不經營糧店,可到底手下人多,這幾年又偷偷養了出海的船隊,誰不吃飯怎得?

    如今旱情日益嚴重,眼瞅著都沒個下雨的徵兆,瓜果菜蔬柴米一類便都開始耐不住漲價,只叫下頭百姓怨聲載道。

    牧清輝作為大祿朝知名豪商,也是濟南府商會骨幹,今日便是會長前來找他商議對策。

    大祿朝商會非比尋常,雖不在官僚系統,可自成一派,往往緊密團結,關鍵時刻上下一心,做非常舉措,起平衡市場的巨大作用,不可小覷。

    這頭杜瑕有書信通風報信,牧清輝進一步確認了之前情報的可靠性,當即與會長商議一番,如此這般的說了……

    ****

    再說紅杏那邊。

    紅杏被抓姦後見無法脫身,只得叫破自己與杜文的關係,著實把趙老爺上下唬了一跳,一干人等面面相覷。

    趙三姑娘最先回過神來,雙目冒火,只咬牙切齒的上前,狠狠往她臉上扇了一巴掌,又對爹娘泣道:“卻還猶豫什麼,左右不過是個簽了死契的丫頭罷了,如今她做出此等不要臉的事來,生生也把女兒的名聲帶累了。日後傳將出去,只道我專門養丫頭勾引自家兄弟,還有甚面目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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