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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這才恍然大悟,又表情古怪的說:“姑娘,不是好像,您就是沒做過。”
似乎還嫌打擊不夠,小燕甚至又繼續道:“不光沒給姑爺做過,您也沒給老爺夫人和少爺做過呢。真要說起來,您主意雖多,可針線上頭,除了擺弄那羊毛擺設之外,便是連一條手帕子都沒自己縫過呢!”
杜瑕一怔,本能的問道:“我有這麼懶嗎?”
“哪裡是懶,”小燕噗嗤一笑,道:“都說什麼人做什麼事,姑娘您是有大智慧的,光擺弄文墨就夠了,這些粗使累人的活計,哪裡要您動手?若您都自己做了,還要我們這些針線上的人做什麼?”
聽她這麼說,杜瑕心裡頭這才好受了些,又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這丫頭,就你會說嘴,還怪好聽的。”
小燕又笑了,道:“奴婢腦子笨,若再不會說話,可真就不配跟著姑娘了。”
杜瑕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回,托著下巴出神,半晌卻又遲疑道:“可是都成親了,若一點兒東西不做,他在外頭會不會被人笑話?”
此間女子多以擅長針線活兒為榮,便是何薇那等名滿開封的才女,也會一手好針線,不過平時少動彈罷了。可落到杜瑕這裡,她也確實是少動彈,只是真不會呀!
見杜瑕耿耿於懷,小燕琢磨一會兒,笑道:“若姑娘當真想做也不算什麼,姑娘這樣聰慧,什麼學不會呢?只怕姑爺又要歡喜壞了。”
正巧王氏那頭打發小英來送東西,還沒進門就聽見這對主僕說話,當即笑道:“還滿口姑娘姑娘的,這都什麼時候了?若叫旁人聽見了也不像話。”
小燕忙迎上去,道:“是我該打嘴,確實該改了,從今往後便也叫老爺夫人。小英姐姐來做什麼?”
大祿朝規定,尋常人家若是沒有子女的年輕夫妻,下人可稱呼其位老爺太太,而男人有正經官職的,正妻才能被稱為夫人,也是一種殊榮。也許小地方為了巴結奉承某些無官無職的副戶,往往也會稱其當家主母為夫人,不過都是私下裡,不敢在外頭明晃晃亂叫。
小英就拿出來一罐上等蜂蜜和一包幹辣椒,指著這兩樣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說:“原是老爺去外頭得的,見成色很好,記著春日乾燥,叫姑娘每日用溫水沖一杯蜂蜜水喝,。滋潤腸胃呢。又記著姑娘也愛吃辣,就叫一起送來,只別吃多。不然蜂蜜水也白喝,又得上火。”
杜瑕笑著應了,又問杜河和王氏好,這才叫小燕送小英出去。
把東西收好之後,杜瑕卻下了決心,必定要做一回針線活兒。
小燕和後頭進來的小蟬就都抿嘴兒笑,也不大當真,只問道:“姑娘想做什麼?針線活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披風、外袍、寢衣,或是外出的,或是家常的,細小的也有襪子鞋子,再者又有無數樣式。姑娘,啊,夫人是單做衣裳呢?還是也繡花?”
杜瑕本就一時興起,也沒什麼把握,聽她們這麼一說,更是頭昏腦漲,忙喊道:“快停下,我連裁剪都沒正經學過,到底能不能做,能做出個什麼來都不一定,哪裡繡得了花!你們只給我挑個最簡單的,且又用得上,最好日日都能見的東西與我便罷了。”
於是三日後,牧清寒終於收到了來自妻子的頭一份針線活兒。
他不禁喜得直搓手,先去洗乾淨了手,這才鄭重其事的打開,然後……取出來一條天藍素麵手巾。
真就只是一條素麵手巾,什麼別致的花紋樣式都沒得,只是四四方方裁出來的一塊布,然後用平針鎖了四邊,這就得了。
牧二爺呆了半晌,良久拿起來,喃喃道:“這可真是,這可真是心靈手巧!”
話說送出去之後,杜瑕自己心裡也忐忑,也有點後悔,覺得不像是表明心意,反倒像是丟人現眼更多些。
如今《陰陽迅游錄》二十卷已經完結,大結局十分出人意料,細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一眾讀者反響強烈,杜瑕便又借著餘熱推出了第二套畫本:《大道無疆》,說的卻是一個和尚和道士陰差陽錯搭夥,一起剷除世間妖魔鬼怪,守護人間正義,順便超度亡靈的故事。、佛教本就是大祿朝國教,而道教也十分兇猛的占了一席之地,教眾極廣,本就有許多關於這兩種教派的畫本故事和傳說,故而《大道無疆》也不很算第一遭。可把和尚和道士放在一起,那就是頭一遭了!
杜瑕本人是沒有宗教信仰的,可卻也不排斥,只是敬畏著,因此講故事時十分公正,不偏不倚,講述的也全都是教導人懲惡揚善的事,並不會犯兩個教派的任何忌諱。
因為指尖舞先生的讀者基礎打得好,此書一出就銷售一空,許多老讀者根本連看都不看就先買了再說……
讀者們先是覺得和尚和道士這兩個隔了十萬八千,甚至某種程度算是敵對關係的身份放在一起十分新奇有趣,又因為教義不同,難免要擦出諸多火花,先就十分期待。
而等他們看了期望中天馬行空,或淒涼或溫暖或美好的故事之後,又紛紛被作者勾畫出的宏大世界所吸引。
杜瑕深知吸引讀者的法門,兩位能力高強的主角該高冷的時候高冷,該端著的時候端著,而該犯蠢的時候也毫不含糊,上一章還可能在一眾妖魔面前大殺四方,下一章卻很可能因亂發善心而被小騙子哄去全部財物……
這種反差無疑令一眾讀者越發不能自拔,只叫他們覺得這兩位師父的形象越發真實豐滿,簡直活了一般,不少人甚至覺得這畫本或許就是某些人自己的傳記……
眼下杜瑕正在畫的就是第二卷 的畫稿,可因為送出去的人生第一份針線活禮物遲遲沒得反映,導致她十分心神不寧,接連廢了五六張稿子,頻頻將道士弄成禿頭,索性停了不畫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寫到山區花海,有幾位讀者說我常識性錯誤,不過我必須得說,沒錯。
且不說三種花卉本身就存在花期交叉,就算在同一地平線上同時出現也不算什麼稀罕事,更別提山區起伏不定,小環境千差萬別,品種也不同,這一片早開,那一片晚開簡直太正常不過。
約莫三兩年前,我去武漢還是福州賞花,約莫四月上旬,同一個園區就同時有梅花、桃花和茶花!真要嚴格摳起來,這三種花卉的花期也不完全重疊吧?
傳說桑葚整個四月到六月間都有果實成熟,越往南時間越提前,杏花花期三到五月,桃花三到四月中下,梨花四到五月中下,具體時間根據地域和當地氣候、海拔等有所差別,文中正值四月中下,且不說本身就存在交叉的可能性,而且又是郊外山區,山的陰陽兩面溫差就不說了,再者山腳、山腰、山頂、山坳具體小環境也差很多,溫度、降水都千差萬別,而且古代開封附近多山,也有許多大河流經……
我不知道你們觀察過山裡的植被沒有,山腳下和山頂不管是花開還是果實成熟,時間相差半月乃至一月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就算是秋天落葉,山下和山上也差很多,因為曾經在坐落於山區的大學校區生活了足足四年,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文中山景描寫也參考了自己的親身經歷,所以文中杏花、桃花同時出現並不違背常理,如果有幾株梨樹位於日照陽光特別充分,溫度較高的山坳,開了也不奇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詩句,絕對寫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