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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那驅邪儀式本就是與民同樂,為來年祈福的,百姓多夾道圍觀,興致上來或是女子瞧見中意的兒郎了,也會用特地購買的仿真花朵或是隨手結了身上的荷包、手帕、墜子投擲的,細細數來,也曾成全過幾對姻緣。

    杜文聽後,就覺得這真是親老師、親岳父!

    他本就是趕鴨子上架,又是成了親的,被人圍觀已經覺得有些羞恥,又哪裡稀罕什麼擲果盈車!

    再說了,這些年百姓生活富足了,往往興頭上來抓著什麼丟什麼,不管不顧的,因此丟出來的時常混雜著許多價值頗高又頗昂貴的物件,譬如說核桃,譬如說金銀錁子……

    劈頭蓋臉砸在身上很疼的好麼!

    第一百零三章

    等驅邪儀式正式開始, 杜文就發現自己的擔憂幾乎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除了自家老師和親朋好友之外,全城百姓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位身份特殊的參與人員吸引過去了:三皇子!

    天曉得為什麼他一個堂堂皇子,分明無人敢逼迫,竟也這般想不開,放著爭權奪位的正事不做,反而非要來這邊跟著瞎鬧騰。

    鬼知道今天凌晨, 一臉生無可戀的杜文與郭游硬著頭皮來到集合地點準備背水一戰時,卻突然在人群中看到這位殿下時是何種難以言表的震撼。  

    既然您能出人意料的來, 倒是換下臣啊殿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比較適合幹這行兒的武將系統將士們都聚在一頭, 對明顯鶴立雞群的三皇子敬而遠之;而三皇子站在一眾顯而易見是被臨時拉壯丁而格外愁眉苦臉的文臣叢中談笑風生,親切又和氣的與眾人閒話家常,難免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表情乃至神態語氣是那般真摯,皇家風範盡顯, 說不盡的從容, 道不清的大氣, 以至於同大家滿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簡直天差地別。

    毫不客氣的說, 只看表情,三皇子同平日裡參與各色宴會毫無分別,而眾大臣……好似被迫押赴現場的填旋!

    說老實話,對於這些素日勉強打個五禽戲或是八段錦,再不濟舉著壓根兒沒開刃的裝飾品舞一回劍就當強身健體, 極個別甚至連馬都騎不好的大人們而言,打扮成這副鬼樣子,眾目睽睽之下繞城又念又唱,堪稱身體和魂魄雙重打擊,且不說究竟能不能堅持下來這最終精簡版的二十多里地……

    原本不只這些路程,然而畢竟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若再因為這種原因廢了未來肱骨,當真是和該天打雷劈的蠢事。考慮到實際情況,四閣老與皇太子商議過後最終決定,一干臨時參與的文臣只需繞宮城和內城即可,剩下的全交與將士們。然而就是真麼點距離,寒天凍地的,對一干養尊處優慣了的大人們而言,也非易事!  

    正因為此,杜文今早同家人道別時顯得分外悲壯,一副很快便要形神俱滅的慘澹面容,弄得杜瑕想要安慰都不止該如何開口。

    也許是不知所謂的產後抑鬱症作祟,總之當抱著孩子的杜瑕同龐秀玉等人坐在牧家商鋪二樓靠窗的八仙桌旁邊,看著素日十分講求儀表的三皇子也與遊行眾人打扮的一般鬼樣子,極為賣力的從樓下經過時,她莫名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這國家可能要完!

    外面正在打仗,老皇帝橫在宮中,眼見著就沒有明天,而下任皇帝的有力競爭者之一竟然抽出寶貴的時間來搞這個……

    龐秀玉顯然也是無比驚訝,呆愣半天,才萬分糾結的想出一個相對不那麼慘的形容:“這三皇子……還真是挺平易近人哈。”

    誰都知道他必然不是誠心為了聖人祈福才紆尊降貴的來做這個的,可饒是存在拉攏人脈的可能性,等閒皇子也很難下定決心來!

    民眾是最容易被“糊弄”的,許多百姓一看三皇子竟然親身上陣,瞬間沸騰起來,無數早已準備好的花枝、荷包以及手帕子都紛紛朝他丟去,甚至還有人順勢解下身上的配飾,現場立刻如同下起一場奢侈的雨!  

    事實上,因為前段時間何厲的意外突襲被斷了臂膀,又被擼了差事的三皇子實際上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關頭,如果再不做點兒什麼收攏人心,既沒有銀錢來源,又沒有實權,甚至連民心也漸漸喪失的他隨時都能被踢出奪位的名單。

    他不嫌丟人嗎?嫌,可是沒有辦法。

    遊行途中經過其他幾位皇子和公主所在的位置時,三皇子也清楚的看見了幾個兄弟臉上明晃晃的鄙夷和譏諷。

    他心中暗恨,面上卻依舊一派春風和,只是不斷發誓,若他日能登大寶,必要報今日之仇,一雪前恥!

    瞧見三皇子的模樣之後,皇太子先就嗤笑出聲,隨手解了身上玉佩朝下頭丟去,還特意大聲喊道:“接著!”

    見他是這般打賞奴才一樣的做派,眾人紛紛鬨笑出聲,臉上滿是看好戲的神情,竟無一人覺得不妥。

    唯獨與三皇子一母同胞的九公主只覺得一股怒氣上頭,眼前一陣陣發黑,雙手都抖了。

    她強忍怒意道:“太子這是何意?都是同胞兄弟,如何這般折辱?若是父皇見了”

    要問皇太子現在最不想聽到的一個詞,莫過於“父皇”,這豈不是在明晃晃的提醒他自己依舊不是皇帝,頭上還有一尊能喘氣的大佛壓著?  

    這幾日初嘗大權在握滋味的皇太子一顆野心急劇膨脹,很有些目中無人的意思,唐芽等人提出的建議他都要百般找藉口來駁一駁,又哪裡容得區區一個公主在自己面前“放肆”?

    “除夕之夜,驅邪遊行,軍民齊樂,舉國同慶,孤不過是玩笑兩句又有何妨?其他兄弟姐妹們尚無話說,偏九妹這般計較,當真是應了那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難不成旁人都丟的,唯獨孤一人丟不得?三弟是兄弟,難不成孤就不是兄弟?偏三弟能說孤,孤便不能說他,厚此薄彼到如此地步,也不知父皇聽了會是生孤的氣,還是生你的氣!”

    皇太子自從記事之日起就是皇太子了,雖然一直不算多麼謙遜,可也從未這般頻繁的當著眾人的面自稱孤。如今眼見著聖人是不中用了的,而若太子監國期間沒有明顯失職,或是聖人親口下了旨意叫他下台,那麼他繼位的可能天生就比別的兄弟高出一大截!

    沒人能在近在咫尺的權利誘惑下長期保持冷靜,或許有人可以,但很少,至少皇太子不成。

    九公主被他氣得要命,眼睛都發紅了。

    他還沒登基呢,就對自家兄妹這般極盡折辱,若是萬一他真的得勢,指不定如何囂張,皇后一脈豈不是要生不如死?  

    什麼“三弟能說孤,孤就不能說他”,三哥什麼時候當著外人的面給過你難堪!偏經你這樣一說,好似三哥素來對你不敬一般,傳到外面如何能行!

    九公主氣不過,也忍不下這口氣,剛要據理力爭,就聽一旁的十二皇子笑道:“九姐,不過是玩笑罷了,大丈夫不拘小節,你瞧三哥自己也聽見了,也沒說甚麼,你又何須這樣計較,反而顯得三哥小氣,說他偏偏玩笑不得,把一樁小事鬧大了。”

    他不說這話倒好,一說這個,九公主直接就被氣笑了,暫且放開皇太子,轉頭冷眼看著他,陰陽怪氣道:“小十二如今也是長進了,竟能這般深明大義,寬厚大度的,也不知當初是誰跟著三哥鞍前馬後,說不出的乖巧聽話,當真叫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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