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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漸漸地,饒是皇后寬容大度,表面上待太子依舊溫和慈善,可兩邊到底不比當年。且太子和三皇子的年紀也都慢慢大了,心思也多了,又有直接的利益衝突,相處起來越發暗流洶湧。

    二皇子生母是如今的肅貴妃,其父、兄皆是大祿朝有名武將,頭一個一門雙爵的,這幾年跟江南文臣大族出身的皇后雙足鼎立,頻打擂台,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皇太子到底有太子的名頭,年紀也最大,既是嫡也是長,得天獨厚;

    二皇子為人豪爽大氣,武藝出眾,在朝堂內外人緣頗佳;

    三皇子乃是皇后親子,十分儒雅,帶人謙遜有禮,也十分受追捧;

    這樣的朝堂局勢本就已經足夠複雜,哪知如今又突然蹦出來一個七皇子,形勢越發撲朔迷離了!

    祥妃雖是後起之秀,可她入宮甚早,是當年跟皇貴妃一同跟在聖人身邊的老人了,便是皇后和如今的肅貴妃也沒她的老資歷,素來也是個與人為善的,從沒什麼仇家。

    且現在她女兒二公主又沒了,內外朝臣、百姓說不得要感念一番,不免要高看她一眼,連帶著七皇子也得了實惠……

    *********  

    這日下朝後,杜文找老丈人何厲分析朝堂局勢,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天,只說的口乾舌燥,頭昏腦漲,一壺自己喝自己倒的茶都要從綠色喝到沒色了,可知說話之多。

    何厲叫人進來換新茶,杜文環視一周,見就他們兩個人,不由感慨道:“慎行和忠烈去了軍營,金仲去了青州,洪師兄這兩年越發雲淡風輕了,前兒我見他跟宋師伯說的竟十分投機,難不成回頭也要去埋頭搞案子?”

    如今唐芽對宋平已經是有些放棄了,見實在拗不回來,也隨他去了,預備日後給他運作到大理寺卿的位子,倒也無人敢輕視,且不容易被朝堂風雲波及到。

    說到這裡,何厲聞言嘖了一聲,道:“你那位洪師兄啊非我所愛,偏合我小師弟的胃口,如今好容易考了功名出來,卻又這般閒雲野鶴作態作甚?豈不聞你不找麻煩,麻煩卻來找你,既已身在其中,想要置身事外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杜文替洪清辯解道:“洪師兄素來寬厚平和,也確實不是這上頭的人,這會兒打從一開始就不摻和進來,倒也省了日後麻煩。”

    可任他如何說,何厲就是同那一類所謂的寬和君子,與世無爭合不來,只是到底是自己人,也就嗤笑幾聲,丟了開去。  

    二人既是翁婿,又是同僚,彼此許多看法觀點也是難得契合,因此隔三差五就湊在一處談天說地,好不痛快。

    只可惜最近杜文交好的幾位好友都有了各自的去處,偶爾也難免孤單,這才有感而發。

    然他們兩個說東道西談南論北,把身邊一干人等都梳了個遍,卻唯獨不提一個郭游,曾經跟杜文極度親密,僅次牧清寒的郭游……

    兩人又沏了一盞茶,對坐說些朝堂局勢,談及這次二公主殞命後帶來的一連串局勢,都是感慨頗深。

    杜文嘆了一回,突然轉頭問何厲:“岳父大人對這位七皇子,是個什麼看法?”

    何厲就笑了一聲,掀著茶蓋颳了刮茶梗兒,慢悠悠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宮裡頭出來的娃娃打從娘胎里就會算計了,哪裡真有什麼君子!便是有,也是偽君子。”

    這話實在大逆不道,若是給外人聽了去,當真吃不了兜著走,可他偏偏敢說。

    “祥妃原先不過最低一等伺候人的,卻越過眾人先養了一位公主,升了貴人,後來竟又接二連三傳來消息,終究誕下皇子。似這等兩次有孕又兩次都生下來,還都健健康康長大成人的低位妃嬪,統共才能幾個?可憐外頭卻還一直說她不得寵,當真藏得嚴實。若說她是真如傳言那般一點兒心計也無,呵,那不是你我是傻子,就是宮裡頭各位主兒都改了脾性,打從心眼兒里要吃齋念佛澤被蒼生了呢。”  

    他說的話極為尖酸刻薄,偏偏又不討人厭,杜文聽得直笑。

    “再說七皇子,他是一直透明人一般,可你瞧他什麼時候得罪過誰?貌似從沒主動爭取過什麼,可太后憐惜,兄弟和氣,誰也不願意為難這麼個沒有威脅的人,誰也樂得善待他,好彰顯自己的寬厚大度,所以竟是什麼都有了!如今就更好了,親姐姐死了就死了吧,自己先能得了聖人關懷,多大的美事!”

    如今杜文還沒有日日上朝面聖的權利,可對各方面消息也十分靈通,知道眼下朝堂之上已經吵翻了天。

    要說也是作的,炤戎在把二公主去世的噩耗送回來的同時竟還提出一個極其過分,只叫人聽了就火冒三丈的要求:他們說當初為的就是和親,可如今二公主自己死了,這姻親便散了,若是大祿朝想繼續維持雙方關係,便要再送一個公主過去!

    這簡直是捅了馬蜂窩,連聖人這樣平素不大發火的也當場砸了摺子,又大罵炤戎狼心狗肺。

    且不說聖人暴怒,後宮一眾妃嬪也是憤憤難平,而有公主的幾位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聖人要繼續休養生息,最後只得再忍氣吞聲的送一位公主過去。

    這一回炤戎使者前來,未必不是試探的:當初一個二公主就折在這上頭,若大祿朝非但沒有反抗,反而又答應了這過分要求,他們豈不是越發肆無忌憚,更要作踐公主了?  

    正好親生的三公主、九公主這一二年都待字閨中的皇后更是連愁帶驚加氣,弄的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的,雙眼冒火,滿嘴發苦,想著要不要乾脆先隨便抓兩個青年才俊定了駙馬再說。

    便是那駙馬再不濟吧,好歹還有個君臣之禮壓著,又能放在眼皮底下,還能翻了天不成?總好過被丟去那蠻荒之地和親,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不說,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客死異鄉……

    眼下朝廷內外一干武將都已是耐不住了,天天罵娘,說炤戎是餵不熟的白眼狼,欺人太甚,大不了就玉石俱焚,誰得了便宜不成?省的自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孩兒都給他們糟踐了,回頭卻還該犯邊就犯邊,該鬧騰就鬧騰,沒得噁心人。

    可不管武將如何表態,最終能真正左右朝堂動向的,卻還是文臣。

    現在聖人正在權衡中,還沒發話,於是這一群文臣便都吵翻了天。

    以唐芽為首的唐黨主戰,理由很充分,大祿朝已經休養了將近三十年,也夠久了,如今外賊已經欺負到頭上來,斷然不能再忍下去。不然炤戎越加得寸進尺不說,其他鄰國不免也有樣學樣,群起效仿,到時候我國才是真的腹背受敵。

    而以魏淵為首的魏黨自然要對著幹,便主和,聽上去理由也頗說得通:  

    大祿朝雖已經止戰多年,可之前造成的傷損並未完全復原,若是開戰並無必勝把握。再者南方也有小國虎視眈眈,若他們北線開戰,南方必然也不穩定,必有賊人伺機而動,可如今的大祿朝卻不能長期承擔起南北雙線作戰的巨大消耗,因此須得慎重行事。

    牧清寒這個武官自然不必說,就連杜文這等當年曾經贊同和親的文臣也覺得此戰非打不可。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大祿朝整體都處在一種青黃不接的敏感關頭,實在經不起戰爭摧殘,這才被迫和親,可總體還是屈辱的,不過是想換來一線發展生機而已。

    然而如今眼見炤戎慾壑難填,又壓根兒不把大祿朝放在眼裡,即便再送一位、十位公主過去,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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