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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海聽後果然氣惱,又羞又臊,沖杜江喊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杜江一貫看不上他為人,沒好氣道:“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我還真是不知道!”杜海是個渾人,向來只有他欺負旁人的,斷然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當下也是氣得狠了,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旁人臉上去,“誰算計你?誰又花誰的錢了?難不成侄女是我挑唆著叫賣的?又或者我是你養活大的?這話說的倒好沒意思!”

    、

    見他兀自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把杜江的真火勾上來,他不甘示弱道:“你倒有理了,既然你自己這麼說了,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他略喘了口氣才道:“你確實不是我養活大的,可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我與你二哥誰沒掏銀子給你使過?你少花了我們的錢了?當初鬧著要經商,我們兩房東拼西湊,又去外面借,各自助你十兩,足足二十兩!少不得還有爹媽的私房,一大家子節衣縮食,都指望你有出息,可你倒好,賠掉了褲子回來,還欠了一腚饑荒!那債務又是誰替你還的?”

    杜海臉皮最厚,聽了這話竟半點不心虛,閉著眼睛道:“自然是爹娘替我還的,難不成我還敢指望你?”  

    杜江登時被氣個半死,差點忍不住要一拳打過去,只得憋氣道:“後來你又鬧著要讀書,好,我們供應你,可你自己說說,你倒是讀了些什麼出來!幾年下來,總也折騰進許多銀兩去……”

    話音未落,卻見杜海竟仰著下巴,沖他一伸手,齜牙咧嘴的問:“大哥既說我花了你的錢,可有欠條?但凡有的,不管有的沒的,我一併認了就是!有嗎?拿來啊!”

    “你,你你!”杜江死活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會這般無恥,氣得渾身都發抖了。

    如今尚未分家,兄弟之間借錢誰寫欠條?且又有二老擋著,他們勢必也不讓……

    親兄弟兩個鬧成這樣,儼然無法收場,後來杜海竟也跟著起鬨,要分家,于氏和杜平無話可說,且本朝又鼓勵,只得應了。

    杜江已經對杜海深惡痛絕,恨不得與此無賴此生不復相見,更怕夜長夢多,便放出話來,說明日一早就請人去把杜河喊回來分家。

    其他兩房尚且不知,但二房這邊卻是歡喜大過害怕,王氏先與杜瑕說了半天,等杜文放學回來,娘兒仨又湊在一堆嘰嘰喳喳說了半夜,大都是對於未來生活的期盼,十分激動。  

    因鬧出分家這等大事,杜江也無心做活,次日一早果然托杜有財進城叫人,不過兩個時辰杜河就趕了回來。

    今兒杜寶和杜文也都沒去上學,只心情複雜的等待結果,杜河回來後先來安撫妻兒。

    雖然事發突然,可杜河眼中仍帶著幾分心愿達成的解脫和喜悅,只叫他們不必擔憂。

    見了當家的之後,王氏一顆心總算放回肚子裡,又避著兩個孩子問道:“只是你師父尚且未走,我們去何處下腳?”

    事到臨頭,杜河倒十分臨危不亂,直笑道:“難不成縣裡就只那一處房子?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殊為難得,切莫因小失大,哪裡能有盡善盡美的事情呢?方才得到消息時,我已經托人幫忙相看住處,貴賤不論,咱們先租一間住著就是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處,什麼事不好說?你我都有私房,也月月有錢進帳,三年兩載倒也不必憂愁。”

    聽他這麼說,王氏臉上才露了笑模樣,又長長吐出一口氣,也跟著笑說:“我如今還覺得跟做夢似的呢!”

    他們早就有這個打算,所以饒是事發突然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想開之後,一切只覺得豁然開朗。  

    杜河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且自己做著夢,我先去把前兒你給的四兩銀子要回來是正經!”

    眼下都要分家了,誰還耐煩供應那起子人!

    王氏紅著臉啐了一口,只叫他去,又歡歡喜喜的帶著女兒做活計,看兒子讀書寫字,心下十分快活。

    雖說已經決定分家,可到底牽扯到方方面面,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掰扯完的:

    又要分割財產,又要更改戶籍,又要商討二老日後贍養,還有如今老大和杜平的生意買賣如何劃分……

    杜河終究是把那四兩銀子原封不動的要了回來,又引得于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站在牆根兒底下指桑罵槐,他也不管,只叫王氏好好收著。

    幾房大人忙得不可開交,孩子們也沒閒著,杜瑕和杜文兄妹兩個都覺得未來有了奔頭,一個拼命幹活攢私房,生怕日後獨門獨戶捉襟見肘;一個拼命讀書趕進度,生怕去了縣裡學堂被人比下去……

    第十四章

    分家進行到第二天的時候,杜瑕出來舀水,正好碰見三丫坐在廚房門口煎藥,手裡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顯得心事重重。  

    杜瑕只多看了一眼就本能的出聲提醒:“要著了!”

    也不知她想到哪裡去了,蒲扇都要扇進火堆,眼見著邊緣都被火舌烤黑了。

    三丫猛地一抖,連忙坐好,又對杜瑕道謝。

    兩人平時關係並不如何好,可也不算太差,三丫此人還算厚道,並不曾對二房有什麼不滿。杜瑕想到日後恐怕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竟在她挽留的視線中鬼使神差停下,抱著水罐坐在她身邊,問道:“想什麼呢,這樣出神?”

    三丫含含糊糊的嗯了聲,又開始發愣,突然卻道:“五丫,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四丫,叫她別去給人家當丫頭?”

    這兩天周氏一直病著,杜江也忙著分家的事情,光一個杜寶都顧不過來,又哪裡會管這兩個女兒?況且杜江似乎也因為四丫的出格舉動上了肝火,尚且余怒未消,更加不愛搭理。

    三丫勸了好幾次,可四丫就像是中了蠱,死活要去趙家幹活,三丫說的次數多了,她就反過來罵三丫,又說她活該一輩子受窮,沒出息……

    三丫十分委屈,卻因為口才不佳無法辯駁,每每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得暗暗流淚。  

    雖然那日人牙子沒把四丫帶走,可兩個人也在牆角嘀咕了好一會兒,顯然是暗中約定了什麼,三丫不由得著急。

    李家姐姐的事她也聽說過,可天下哪有白吃的飯呢?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如何能白白給了你?人家明白說了是買了去當丫頭伺候人,少不得要低三下四,又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叫你穿金戴銀?

    簽個活契倒也罷了,大不了受了委屈就回來,跟去外面給人當短工是一樣的;可四丫竟被人灌了迷魂湯,要簽死契!

    死契,死契,唯有到死才是個頭兒!

    眼下聽說趙財主家的丫頭到了年歲有被放出來的,可不是也有沒放出來的麼?若是到時候人家竟不放人,又當如何?又或是遇到主子脾氣不好,有那一紙賣、身契在,人家就是打殺了你,也不過陪幾個銀錢就完了,你能奈他何?

    三丫也實在是沒人可求,走投無路了,這才病急亂投醫,想叫杜瑕跟自己一起想想法子。

    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杜瑕心裡也不是滋味,又覺得她這個姐姐實在是盡職盡責,只是牛不喝水強按頭,四丫自己鑽了牛角尖,不狠狠吃點虧是不會輕易屈服的,她不過是個外人,又如何勸得動?

    她苦笑一聲,道:“三姐說笑了,且不說我是妹妹她是姐姐,斷然沒有姐姐聽妹妹話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兩個一向不睦,沒事兒尚且烏眼兒雞似的,眼下她又吃了秤砣鐵了心,認準去趙家是唯一出路,我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若貿然勸說,在她看來豈不是仇人!自然更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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