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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會兒,就見大祿派出去警戒的一個士兵突然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大聲喊道:“有人,有人!我瞧見了,有人!”

    就見那個帶頭的年輕將軍大笑一聲,長臂一揮,當即翻身上馬,帶著人往那個方向殺去,一行人呼啦啦就跑遠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祿此番出戰帶了通曉炤戎語言的翻譯,而炤戎軍中同樣也有通曉大祿語言的士兵。

    那士兵側耳聽了會兒,發現那些人喊的都是什麼“將炤戎蠻子趕盡殺絕”之類的言語,並不說給上官聽,只喜道:“走了,他們走了!不知追誰去了哩!”

    這些人這兩天著實被牧清寒帶人追的慘了,只要稍有停頓,後頭必然會傳來隆隆馬蹄,也不知這些中原的軟豬哪兒來這般精湛的騎術和堅強的意志。因此他們完全無法進行飲食補給,這會兒早已是困得死去活來,餓的頭昏眼花,渴的喉嚨冒煙,一張嘴便如同刀割也似的疼。

    一個將領打扮的炤戎人狠狠朝地下啐了一口,卻因為極度缺水而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是聲音嘶啞的咒罵不休。

    這些人剛要往反方向走,方才那個翻譯官卻突然驚喜交加的大喊起來:“水,水囊!他們落下了一個水囊!”  

    此時此刻,“水”這個字便仿佛有了無窮無盡的魔力,這一聲發出來,方才還半死不活的炤戎士兵從上到下俱都好似被打了強心針一般,刷的往那頭看去。

    水!

    方才大祿將士喝水他們都是瞧見了的,不知多少人都跟著偷偷的吞口水,這會兒竟發現有一個水囊落下,簡直不亞於天上掉餡兒餅!

    當即便有人忍不住跳下馬去,飛奔過去撿拾。

    “且慢!”到底是有人警惕心較高,見狀連忙制止道:“須得謹慎才好,在這冬季草原,水何等寶貴!那些大祿士兵也不是傻子,走時如何會不檢查,丟下這般珍貴物資?”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停住了,也覺得有詐。

    然而既然世上有飲鴆止渴這麼一個詞,就必然有其道理。

    不等炤戎將軍下斷論,已經有別樣的聲音冒出來:

    “能有什麼詐!那水囊分明大祿的將軍也喝了的,難道還能有毒麼?”

    “就是,大祿錢多人傻,又大手大腳慣了,身處那般肥沃的土地卻從來不知珍惜,便是丟一個兩個水囊又如何?”  

    此時,對於水的渴望已經逐漸占據上風,更有許多人心中甚至已經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眼見著這一場仗打的這般艱辛,九死一生,還不知道能活多久,此刻若有水能潤潤嗓子,便是叫我即刻死了也心甘情願!

    爭論許久,那同樣乾渴不已的炤戎將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咬牙道:“去將那水囊取來再說,裡頭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若說不疑心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們實在太渴了,太想喝水了,因此當你眼前突然出現一袋有極大可能是清水時……如何能不心動!

    也不用旁人催促,剛才那翻譯官先就按捺不住,頭一個跳下馬來,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搶了水囊。他拿起來剛一搖晃,便一臉驚喜的喊道:“將軍,將軍,有水,有水!”

    “水!”

    “有水!”

    便是那將軍也面露喜色。

    方才大祿士兵喝水的過程中,他們都無一例外的死死盯著看了,對方分明沒有任何機會下藥使壞,既然裡頭有水,那麼便有極大的可能真是漏下的。  

    炤戎將軍忍不住催馬上前,剛要伸手取那水囊,突然心底一寒,伴著一絲破空之聲猛地別開身去,幾乎與此同時,一支利箭擦著他的面頰划過,在他側臉上劃下深深一道血痕。

    血珠飛濺!

    終於有溫熱的液體流入口中,炤戎將軍本能的吸了一口,卻是他自己的咸腥的血液!

    那頭牧清寒卻來不及咒罵失利,當即捻了第二支箭矢搭上,然後狠狠射了出去!

    “放箭!”

    “拼了!”

    眾兵士紛紛射箭攻擊,幾個炤戎士兵躲閃不及,當即帶著羽箭墜馬而亡,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見此情景,那炤戎將軍一雙鷹目都紅了,瞬間抽出彎刀朝天一指,吼了一句炤戎語,帶著人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牧清寒又飛快的射了兩箭,然後果斷的將弓和箭囊一丟,反手將長槍往空中虛虛一刺,喊道:“兄弟們,棄弓拔刀,隨我殺!”

    “殺!”

    *****

    轉眼到了除夕,據說期間聖人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可依舊沒有露面,如今監國的還是皇太子。  

    曾有命婦遞牌子進宮,雖沒見到聖人,可也聽了許多風言風語,說情況不大好。

    再者中風這種事情本就棘手,便是好了也容易留下症狀,譬如半身不遂,譬如眼斜口歪……如此種種,又怎能繼續當政!

    本來除夕就是大日子,舉國上下都要歡慶的,原本今年外頭在打仗,眾人的意思都是簡單些。可皇太子卻說要為聖人祈福,越發該大辦了。

    這種情況下大肆慶祝其實是不大合適的,便是打著為聖人祈福的名頭也不大好使,然而皇太子卻率先搶占了道德制高點,叫其他人便是再反對也不方便開口。

    幾位皇子眼下正值微妙境地,誰也不肯先出頭,誰也不肯先開口,竟都是沉默了,仿佛對這個長兄的決斷十分贊同一般。

    第一個表示不贊同的是唐芽,然後不少官員複議,然而皇太子卻勃然大怒,當堂斥責他們居心不軌,是存心盼著聖人好不起來云云。

    他身為閣老都碰了釘子,其他人自然更沒指望,也都唯唯諾諾的,不敢吭聲。

    眼見著國難當頭,皇太子竟還要來這個,許多人都瞧不下去,杜文更與唐芽道:“師公,難不成真就叫皇太子得逞了?他哪裡是要祈福,分明是要藉此機會為自己斂財!”  

    但凡宮中操辦什麼事情,油水之巨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而且這一次又是皇太子親口說的,要“大辦”,說不定好容易攢起來的國庫,甚至是聖人的私庫都要被掏空,轉而化為他奪位的本錢了!

    “你還缺些沉穩。”唐芽叫人給他倒了杯茶,眼神平靜的很,緩緩道:“皇太子坐不住了,可我卻不能不說話。你且瞧著,最後總會有合適的人看不下去的。”

    他是四閣老中年紀最輕的,而且也是聖人於危急之際親口提上去的,意義非凡,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保持沉默,實在是說不過去。

    可早在開口之前,唐芽就知道皇太子必然不會聽自己的。

    皇太子此人表明看上去十分和氣,可內則極度心高氣傲,本就不願意受人約束,如今好容易等到聖人倒了,偏偏又有四個什麼閣老擋在前頭,大事小事指手畫腳的,叫他如何忍得了?

    再者,皇太子的年紀實在不算小了,可聖人雖然叫他監國,然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私下,或是聖人與某些心腹大臣說話,眾所周知都從未流露出過叫皇太子繼位的想法!

    他已經做了將近四十年的皇太子,孫兒也那麼大了,可卻始終不能在與幾個兄弟的明爭暗鬥之中取得壓倒性勝利,他不能不著急。

    他沒有外戚支持,沒有高位分的母妃在父皇身邊協助,也沒有像二公主、七公主、九公主等那些心甘情願為了兄弟付出終生的兄弟姐妹!更沒有確實出類拔萃,能讓一眾朝臣心甘情願俯首稱臣的過人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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