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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躍到面前單膝跪下,連城在身後輕輕瞥著這個從未見過的人,她一身夜行衣裝扮,身形消瘦,頭上也是黑巾緊裹,仿佛全身都在夜色中暗藏……
“十三來遲!”
“不遲,”扶蘇的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冷漠:“你是最快的。”
幾個黑衣人又是飛快趕到,她們將連城二人護在當中,那個自稱十三的女子跪地不起:“我們一直跟著殿下,可從西廂樓里出來幾路易容的人,都是殿下與一男子身形,真真的惟妙惟肖,等分辨了真箇卻是被人纏住不能近前……殿下恕罪!”
“好,好,好!”扶蘇連叫了三聲好,閉上眼睛心中已是苦澀之極,說什麼早將人引開了去,兩個人約在西廂樓,卻才是最大的疏忽,她仿佛又回到了小蝦米被杖斃的那一日,母皇對她說,讓你長長記性!
好一個扶夕呀,剛才那個賣花的仙童莫不是他的人?她揚手將暗刺又扎入發間,淡然道:“回府!”
一行人作勢離開,她好像將自己忘記了……連城站在原地未動,扶蘇原本已是走出去幾步,她見他久未跟上,不解回頭,他還站在剛才那個地方。
“幹什麼呢?”她高聲道:“還不過來?”
連城連忙跟上,他身高腿長三兩步就追到身邊,伸手拉過扶蘇的手,抿著唇一言不發。
“又怎麼了?”扶蘇皺眉:“你不想回去?”
他期期艾艾地,半天才道:“今天是巧緣節,你也沒給我買花……”
就為這個?她想起連城十七八的時候想必還在戰場,什麼巧緣節,恐怕是未曾有女子相伴,憐惜之意漸起,拽緊了他的手,聲音已是柔了下來。
“走吧。”
“哦。”連城以為無望了,只好跟著她走,不想扶蘇叫十三她們散去了,卻拉著他沿著街道兩旁,看起面具來。
他疑惑道:“咱們不回去了?”
扶蘇正專心挑揀著,她頭也不回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
她的側臉在連城眼中十分柔美,那小販正誇口介紹著自己攤位上的東西,他唇邊笑意漸濃,心中因著扶夕而起的悶氣也是登時散去,悄然扶上她的腰,見她也不以為意,更是笑出聲來……她為他買東西呢。
“笑什麼呢?”扶蘇拿起一個面具在他臉上比劃著名。
“我不喜歡這個……”連城笑道:“看看別的。”
“這個呢……”
“這個顏色太艷了……”
“那這個……”
“太淡了……”
“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你給我挑的都喜歡……”
“那隨便買一個……”
“不行……”
兩個人似乎忘記了還有個羅楚,她被人cháo擠到了遠處,衣冠已是有些凌亂,簡單整理了下,找了一會兒,才將二人找到。
不過她尷尬地站在二人身後,卻不知如何開口了,這對夫妻姿態親密,也不知看著什麼東西,你一句我一句,好像樂在其中……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兩個人同時回頭。
“殿下,嗯……在下羅楚。”
扶蘇點頭,她張口欲言,卻不想連城一臉不悅地瞪著羅楚,繃著臉先開了口。
“你哥哥還養著病,你不去看他跟著我們做什麼!”
實在汗顏,羅楚心中暗道,不是你說要先來尋公主殿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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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內,逍遙王扶原坐在上位端著茶碗正悠閒地喝著茶,一人垂目站在他身後,堂前跪著兩個人,一人男子裝扮,右臂纏著布條的地上還隱隱有著血跡,旁邊一少年大氣也不敢出,只直直跪著。
卻是扶夕和那賣花的仙童,扶原抿了一口茶,將茶碗置在桌上,他力道不輕,堂中只聽見清脆的聲音,下面跪著的兩個人皆是心中一緊。
“夕兒,你讓為父太失望了……”他微微嘆息道:“道是男兒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了愁啊!”
扶夕咬唇跪著,只聽父王又道:“你那點心思全都用在了扶蘇身上,卻不知這乃是情場大忌。”
“父王,”他愕然抬頭:“夕兒不懂……”
“你當然不懂了,”扶原想起自己的情傷,直直盯著扶夕緩緩說道:“情之一字,由心而生,耍耍小伎倆也算情/趣,可是凡事都要算計,那註定是自己心傷。”
“父王……”扶夕叩首:“求父王賜教!夕兒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和表妹在一起!”
“賜教?”扶原站起身來,卻是冷哼道:“你忘記了你的身份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件事萬萬行不通,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我……”扶夕咬牙道:“死了的人與我無關,我只是扶夕,別個我不管!”
“孽子!”扶原揮袖拍桌:“去你母親靈位前跪著,好生反省反省!你自個跟她說可對得起她對你的生養之恩!”
那茶碗應聲倒地,碎成了幾瓣,只嚇得那小童渾身一顫,扶夕倔強起身,卻聽扶原的聲音在身後又傳了來。
“行素……”
一個與自己無異的聲音答道:“行素在。”
他登時轉身:“父王何事?”
扶原卻不看他,只淡淡看著那個賣花的仙童:“這個人不能留了……”
☆、患得與患失
第三十章
扶原淡淡道:“他不能留了……”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那女子大步而出,她一雙鳳目卻是無波,跪在地上的那個賣花的少年驚駭得已是不能動彈。
只口中不斷哀求著:“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她也不開口上前便是點了他的穴道,這人力氣奇大提著那少年的衣領便往出走,扶夕還杵在大門口,他伸臂攔住,卻是看向父王,苦澀道:“父王何苦要他的性命呢?”
“不然呢?”扶原輕哼道:“夕兒以為如何處置才好?”
扶夕臂上有傷,他看著那殷紅一片,心中滿是寒意:“父王演這一齣戲,不過就是讓表妹猜忌我,也去了往昔郡王府刺殺的嫌疑,可謂是一箭雙鵰!”
“哦?”扶原挑眉看著他,不禁輕笑出聲:“呵呵,夕兒自小就聰明得緊,那你也該猜到父王的手段,這小子還能留麼?”
“夕兒知錯,”扶夕咬牙復又跪下:“娘親痛生之恩,父王養育之恩,夕兒兒女情長不顧大局卻是一時衝動,還望父王不要遷怒別人。”
“遷怒?”扶原冰冷的目光直she於他:“夕兒想討這個人去?”
扶夕點頭:“饒他一命……”
“哼……”扶原緩緩走近,在他面前蹲□子低聲道:“知子莫若父,你要了這個人去他真能活命麼?”
他垂目不敢抬頭,
父王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怎麼不說話了?嗯?你怕她真多疑猜了你去,難道不是想拿著這小子去扶蘇面前解釋麼?到時候他還能活著?不過父王倒是好奇了……”他輕哼著站起,盯著扶夕頭頂上面的小冠冷冷道:“你是將箭頭指向本王呢?還是別人呢?”
“父王……”扶夕抬眸,他鳳目已是隱有淚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此一來,她只會認為是我故意派人刺殺救她全是演戲,……她,表妹不會再信我了,……這對郡王府有什麼好處?”
“好處?”扶原對上他哀求的視線挑眉道:“談什麼好處,我不想整個郡王府這就毀在你的手上!”
“扶蘇她不會的,”扶夕急切道:“她不是冷情之人,父王你也知道她從小最是心軟的……父王……”
“住口!”扶原怒道:“你真是太小瞧了她的心腸!都說女皇的三女中兩女皆不成器,只有太女最有可是當年二公主的風範,可有誰知道當年的二公主,當今的女皇陛下卻是與蘇兒最像,我以為她心腸軟,宅心仁厚,做了女皇也是民心所向,於我皇族更是救贖,結果呢?”他悲痛地想著往事,悽苦地看著他:“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就連你也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