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他笑,並不想揭穿她,只是還不到離開的時候:“還是等明日叫少君幫你吧,我又不懂,不如與大哥把酒言歡。”
顏想瞪他,言什麼歡言歡,酒量明明不如沈少卿,還要上趕著被灌醉麼!
“不會可以學麼,”她猛眨眼:“你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拿過來用,實在浪費呢!”
沈少卿眼皮一跳,卻是看著她說道:“今日到我了罷,既然腿傷了就別出來亂跑了,你先上樓,我一會就回。”
她瞪著他,他卻十分坦然,仿佛她下樓就是來尋他一樣。
羅成見他口氣篤定,因著家法已立,更是不能破壞,只得對她笑笑:“回去吧,男人之間的事情,總需要男人來解決的,省得你難做。”
他笑得很淡,顏想看著他一臉柔意,那人表情淡漠,更覺他必定吃虧。
可是,明顯,這兩個人是都不想她在場,也不知在談什麼,只得甩袖上樓。
酒過三巡,等沈少卿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顏想不放心,始終沒睡著,她腿上藥膏起了作用,燒得火燒火燎的難受。索性將褲子都脫了,光著大腿來回的翻滾。
留文一直在外間聽著動靜,她聽見開門的聲音,隨即拽過薄被蓋住了自己兩腿,轉過身去裝睡。
不多一會兒,外面傳來水花的聲音,沈少卿仔細嚴謹地洗漱一番,這才走進裡間,她呼吸淺淺,仿佛是真的睡著。他身上總有一絲淡淡的薰香味道,此時與周身的酒香混在一起若有若無,是若隱若現。
她閉著眼,兩耳卻仔細捕捉屋內動靜,他在窗口處躊躇了片刻也不知做了什麼,顏想細聽,又聽見窸窣的脫衣聲音,趕緊平和了呼吸。
沈少卿站在床前,靜立片刻,她仍舊一動不動。
他坐了床上,偏著臉看她。
她只覺得身體繃緊了去,真想這個時候對他大吼一聲,睡你的覺吧,快點給燈吹了!
可惜,燭火仍舊跳躍著,沈大一手掀開她的薄被,人還未過來她一下坐了起來。
顏想一指床邊的那床卷著的薄被,瞪眼道:“你掀我的幹什麼?不是給你準備了嗎?”
沈少卿略偏頭看著她,唇邊卻漾出一絲笑容來,他輕易不笑,這一笑薄唇立刻勾起了個完美的弧線,連帶著那冷清的眉眼也都彎了起來。
顏想頓時愣住,他這是醉酒了吧?
果然,他勾著的唇角,一直保持著這種弧度,又躺了下來,看著她笑。
沈少卿名為第一公子,容貌本來就極佳,平日淡漠掩蓋了些許,此時一笑,她竟覺得……
趕緊靠了床壁去坐好,她拿起軟枕扔在他的身上:“笑笑笑,笑什麼啊!”
他仰面躺好,規規矩矩地雙手交握在胸前,筆直的雙腿以及時刻優美的肩,能看出良好的教養。沈少卿看著帳頂,喃喃說道:“我笑你我可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顏想趕緊俯身撿回自己的枕頭,放好,在床的最里側躺下蓋住雙腿:“我要睡了。”
無意和他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她翻過身去不看他。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落寞,玩笑一樣說道:“羅成酒量不淺,我好像醉了呢!”
胡說,上次給羅成都喝成那樣了,顏想白了牆壁一眼。
沈少卿卻是翻身過來一把扳住她的腰身,直接將人翻了過來,她詫異地對上他的眼:“幹嘛?”
他用力搖了下頭,甚至還伸出兩指按了兩下額角:“你需知道,我無意與你做那假夫妻。”
仿佛還是平日那個高高在上的,這說話的方式是一點沒變,顏想只裹緊被子,一手橫在胸前戒備地看著他:“你也要知道,我也無意與你做那真夫妻。”
他又笑:“因為你發的那個可笑的誓言?”
顏想頓時惱怒:“你覺得很可笑嗎?你沒見成親那天打的響雷嗎?五雷轟頂很好玩嗎?”
他笑意更濃,隨即伸出手來,看著她的眼睛高聲道:“蒼天在上,明月可鑑,沈家長子少卿,從今往後,對妻子顏想必定謹守禮規,半分不能逾越,如果有違此誓,必當天地不容,五雷轟頂!”
這……她心裡一喜,隨即想到不對勁,沈少卿一把扳過她的臉,那帶著淡淡香氣的懷抱就將她禁錮在其中了,她還未反應過來,他額頭已經抵住了她的,溫軟雙唇即刻咬著她的下唇,在她的低呼聲中登堂入室。
顏想捶著他的胸膛,可他雙臂如鐵,直糾纏了半晌,她咬了他的舌頭,才鬆開她。
她呸了一口,一腳踹在他的身上:“你混蛋!”
他半闔著眼,一手抓住她光裸的腳腕,舔著唇邊血跡:“我讓你看看,可有五雷轟頂。”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別太期待,防止樂極生悲。
感覺肚子裡有好多話想對你們說,我繼續碼下一章了,如果碼完那就和你們說說心裡話。
☆、57家有仙夫
第五十七章
“我讓你看看,可有那五雷轟頂。”
“沈少卿!”
顏想絕對沒有想過,一向自律的沈少卿竟然會變成這樣,他眼底帶著癲狂,眸色流轉之間,竟像極了蘇少遙那雙狐媚的眼。她平日喜笑的眼此時只淡然地瞥著他,他半闔著眼,一手抓住她光裸的腳腕,舔著唇邊血跡。
她瑩潤的腳趾微微勾著,想也沒想又踹了他一腳,他生生受了,突然捂住了頭。只見他神色痛苦,鬆開她側身躺倒在一邊,顏想趁機回身到里側軟褥下面取出自己的準備的匕首來。誰知他再未過來,踉踉蹌蹌地下了床去。
她坐在床上,一動牽扯到了燙傷處,疼得一咧嘴。
屏風後面傳來清晰的水花聲,顏想一手拿鞘,一手抽出匕首來比劃了下,想了想還是入了鞘,放在手邊。
跳躍的火光下,她看見男人的影子在桌邊拉得很長,他坐在桌邊,動也不動。
靠在床壁上面,她總也不放心。
回身拿過褲子穿上,顏想拿起匕首在袖中卷了卷,踩了鞋下地。
她背著雙手,慢慢地靠近,只見沈少卿坐了桌邊,他一手支著半張臉,倚靠在桌上,姿態慵懶。
看見她探身過來,他冷淡道:“真想看我五雷轟頂?你以為我真會勉強你?”
顏想鬆了口氣,不由得抓緊袖中的匕首在背後,為自己打氣:“大公子做不出那樣的事吧?”
他不答,瞥著她卻說道:“這麼烈的酒,實在難得,從來還沒有醉倒在人前,臨走時羅成還拱手相送,你以為那日在顏家他是真的醉酒?”
她下意識袒護,只道:“醉酒不醉酒又怎樣?他總不會害我。”
腦中嗡嗡作響,他揉著額頭實在難過:“你只道他過目不忘,卻不想那本是自己的手抄本,如何就非得洞房那日才道出芥菜?我沈家感念他救少璃一命,可你從不覺此事奇怪湊巧麼?少璃命在旦夕,如若因著一時三刻命喪黃泉,他可有良心?”
顏想怔住,抬眸見他。
他身上燥熱難當,臉上甚至都可見cháo紅,緩了緩語氣,閉眼道:“你只知不願與我成就夫妻,可知我沈家兄弟絕無二意,正人君子,可能勉強與你?”
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她閉口不言,還在想著羅成的那本手抄本。他說的沒錯,羅成本來就喜歡看書,尤其市井雜書和菜譜,許多民間的小吃抄過一次就能做出來,如果真的不是真的忘記,那麼他的心機可謂深沉,而她也難辭其咎。
幸好,沈少璃沒有事,她心逐漸沉了下去,剛要掉頭就走,又聽他叫到她:“顏想,你跟著少君多年在外,許多人事一想就通,如若今日我借酒意勉強與你,你該當如何自處?”
她坦然答道:“必然勢如水火。”
他笑:“如今我心似火燒,身如煉獄,看著你都覺呼吸困難,你敢不敢仔細想想,他有何居心?”
顏想心沉谷底,半晌見他臉色通紅,雖然一動不動,額頂儘是細汗,頓時試探道:“你沒事吧,我叫留文來伺候你?”
沈少卿閉眼平復呼吸,她剛到門口,又聽見背後動靜,他大步走到床前一栽倒了床上,出門叫了留文過來,趕緊給取了些醒酒的藥。
也不敢坐過去,看著留文伺候著給他喝下去,這才遠遠的坐了,沈少卿也不睬她,仍舊在里側規規矩矩的躺了,猶如玉像。
忐忑之餘,這個男人竟然睡著了,顏想抱著匕首就在邊上躺了下來。
一時半會又睡不著了,她開始回想羅成那日初聞芥菜時候的表情,沈少卿說的沒錯,他說的全都沒用錯,可這些都是因為她。
如果沒有沈少璃,她的確是打算和羅成一起過那平淡的日子了,如果只有她們兩個人,那就不會有各種各樣的爭*手段……她沒想隱瞞任何人,她不想生孩子,不想再經受那些事。前世,她對生子的陰影至今難忘,今生,她也不是怕死,她只是不想有一天,又在死亡當中甦醒過來,再去經歷那種驚悚,恐懼,以及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