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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蘿也回頭來了:“我怎麼聽著,外面好像有人在哭呢!”

    徐良玉剛才這一番踢騰,裙子上都是小褶,穿上鞋子快步走了出來。

    天快黑了,李德在洗手,她背著手,抬頭挺胸地看著他,他擦了手,淡淡瞥她一眼,又別過臉去了。榮生悄悄地對著徐良玉作揖,讓她千萬千萬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也是這時,徐良玉走了窗邊,往外一看,皺起了眉頭來。

    張良娣就跪在門口,兩眼已經哭得紅腫,妝容都花了一臉,不知跪了多久了。

    榮生見她往外看,又來作揖。

    徐良玉此時的好心情早已消失殆盡,她轉過身來,輕輕撫平了裙角,往李德跟前來了。

    他才擦乾指尖,回頭瞧見她低著頭就站在跟前,不由抿唇:“又怎麼?耍戲本王很有意思?”

    她揚起臉來,神色很是懇切地:“殿下說了那樣的話,張良娣為何又不去大明宮了,反倒跪了這門前來了?”

    李德低眸:“她生性多疑,做事又瞻前顧後,我說了狠話,她自然是怕萬一日後再回不得來,只得低頭,可這樣的戲碼從前也不是一次兩次,習慣了就好。”

    她不知道張良娣到底是與他有怎樣的情分,不知道張良娣到底有多少壞水,也不知道天后到底能給她撐多少腰,但是她握著拳頭,心底是冰冰的涼。

    仰臉看著他,她認認真真一字一句說道:“她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很想認真說一句,這樣的戲碼我很不喜歡,我從前遭受過這樣的侮辱,也曾經像她那樣卑微地站過門外,殿下若認了張良娣,她便是你的良娣,你要抗爭的也不是她,何必難為她。”

    說完回身拿了那捲畫,叫了青蘿,轉身出了屋子。

    李德怔住,榮生趕緊也是勸道:“殿下,張良娣自己不敢去大明宮那是她害怕,可如果她真的去了大明宮,天后若有個什麼口諭下來,怕還是殿下傷心,再萬一傷著徐娘子更是得不償失,橫豎張良娣這個人在殿下眼裡,也就和個樁子一樣的,暫時還不能動她就不動。”

    李德瞥他一眼,走了窗前站住。

    外面的張良娣已經跪了好半晌了,他盯著她的臉,目光冰冷。

    曾幾時起,他已經快想不起滿月的臉是個什麼樣的了,那樣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曾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也跪了許久許久,他不能護住的人,永遠都護不住。

    滿月的臉都快想不起了,可她那冰冷的指尖,遍體的傷,卻還在眼前。

    他目光更冷,回身坐了桌邊。

    出了雍王府,二人直接去了雲裳坊,青蘿知道她心情不好一路上都不敢說一句話,到了雲裳坊,徐良玉直接將畫卷遞給了柳相宜,柳相宜看過之後,才要去找她,青蘿卻是給他攔住了。

    徐良玉在後院的小屋子裡收拾東西,不多一會兒,青蘿尋了來。

    屋裡擺設簡單,門口堆放著些許雜物,青蘿上前想伸手幫忙都不知道幹些什麼,徐良玉挪出雜物來,將小小的榻上鋪上了被褥,她本來病也才好,出了一身的汗,很是疲乏。

    青蘿連忙來搬雜物,可惜東西太重了,三四個箱子還挪不出去。

    趕緊又叫了柳相宜過來,兩個人齊心合力搬走了去,屋子裡什麼都不剩了更顯得空曠了,徐良玉搭眼一看也不用添置什麼,便叫柳相宜置辦個矮桌,平時放在榻上,住人的時候就放在地上,放上三兩個小馬扎,還不占地方。

    柳相宜全都應了下來,記在心裡。

    折騰了一會兒,天就黑了,青蘿只道現在身份不同,太晚回去也不好,就只在徐良玉跟前來回地走,提醒她該是走了,可惜她家小娘子逕自躺了軟褥上面,也不回她的話。

    柳相宜精修了版樣,在前面掌燈做著圖,後院就亮著一盞暗燈。

    徐良玉側身躺在榻上,微微蜷縮著身子,怔怔出了神。

    青蘿在旁哼哼著:“我的小娘子誒,咱們真的該回去了誒,要是一會禁了夜,又或者雍王府關了門,想回去了都回不去可怎麼辦?”

    徐良玉只是不耐地對她擺著手,讓她出去。

    她也不說話,青蘿也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張良娣在門前跪著時候,定是讓她想起那個雨夜了,勸也勸不得,提還不敢提,青蘿心裡是叫苦不迭,實在勸不動了,也只得退了出去,讓她自己一個人待上一會兒。

    其實她想的有點多了,徐良玉的確是想到了那個雨夜。

    不過,她向來不愛回味過去,現在在心底盤算的是,怎麼樣拉宋凜下水。

    就在來雲裳坊的路上,她心底忽然電光一閃,有了新的計劃,糧是要倒的,檀笙欠她的都要算在宋凜身上,得想個辦法,讓他也得了消息,到時候再想辦法將他身家吞了。

    販糧這個事一個人做了,難免會有後起之秀。

    早晚的事,何不趁機坑他一把。

    躺在軟褥上,心裡很是安定,徐良玉突然動了個安家的念頭,她需要有一個自己的家,能有獨立思考的空間,正是揉著額頭滿心算計,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以為是青蘿去而復返,不由嘆了口氣:“不是讓你去前面了嗎,我一個人躺一會兒就好。”

    腳步聲頓起,聽著也不是青蘿的。

    微風從房門吹拂進來,男人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若有若無的,很是熟悉,徐良玉一下坐了起來,此時李德已經走了過來,身後的榮生將房門關嚴,側立了門邊。

    徐良玉抬臉看著李德,還有點不敢置信:“……”

    他怎麼來這了?

    三步四步的,到了她的面前,李德眼帘一動,上上下下看著她的身上,也是微微皺了眉頭。

    他站了榻邊,眉峰微動:“你這是……在和本王鬧彆扭?”

    她眨眼,知道他還沉浸在自以為是的愧疚當中,當即配合著也苦了一點臉色來:“哪敢呢,就是今天真是受了委屈,覺得還是平常百姓家的小日子好過一些,明日見了張良娣,又不知還能生出什麼事來。”

    李德皺眉,他從來不知該如何與女人相處,過了張良娣的手,怕是女人都得害怕。

    害怕也正常,白日裡她仗著他護著,似乎有些高興了,天快黑了見著張良娣跪了外面,想到自己又是匆匆離去,當時她若落井下石,恐怕他眼都不會抬一下。

    只不過走的時候,背影略顯倔強,聯想起白日裡才受過張良娣苦,二人對比鮮明,他自然詫異。

    詫異當中,還帶著些許疼惜。

    天黑了也不見她回還,問了榮生,才知道她去了雲裳坊。這就像是氣急了回娘家的小媳婦,可惜她娘家也不在這邊,恐怕除了他,連個依靠都沒有。想到這又有些心軟,未多想就出了雍王府。

    現下見了人了,他豈是好糊弄的,初見他時她臉上的錯愕看得清清楚楚,此時再來做委屈神色已然不能相信,他本性多疑,全都看在眼裡,當下也不戳穿,只轉身在小屋裡轉了一圈。

    李德負手而立:“你這氣還要慪到什麼時候?”

    徐良玉低著眉眼:“說實話殿下可別生氣,其實我不大想回雍王府了,今天是巧了青蘿去找了你來,若是你不在府上,我被打死怕也就多了一個冤魂,回頭張良娣還是張良娣,殿下還能怎樣呢,根本不能護我周全。”

    她說這話也是本心,假若他當真想護著她,那日後定然叫張良娣那樣的近不得她身。

    打死兩個字像一把利刃,刺透了李德的眼,他目光所及之處,徐良玉抹胸之上,紅痕還在,她可真是白,似乎受了一點點傷都不易消散,本來是想將計就計等她露出尾巴時奚落她一番,轉身離去的,此時別過眼去。

    不知想起了什麼,他的眼卻是泛紅了。

    不過也只這麼一瞬,再回眸時候,他已恢復了平時淡漠神色。

    也是一本正經地:“放心,既允你了,必定護你周全。”

    說著還對著她伸出了手來。

    “過來。”

    “……”

    她抬眸,破舊的屋子裡,他俊美的臉上全是篤定,伸過來的手手型也是極美的。

    從前或許都是做戲,此時鬼使神差的,她竟是相信他說的話,是發自本心,定定看著他的眉眼,徐良玉中了邪一樣,握住了那隻手。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累死了,沒話說。

    第47章四十七

    第四十七章

    月亮不知躲了哪去了,夜空當中連點星光都沒有。

    灰濛濛的天在暗夜當中是無盡的漆黑,長安城內點點的燈光此時顯得十分柔和,馬上就要夜禁了,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馬車行進得不快,偶爾能聽見馬蹄聲,噠噠的。

    車內掛著一盞紅燈,燈火昏暗,隨著馬車的行進輕輕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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