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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笑:“我是讀書人,殿下面前說不得她的事,可也聽說了,她這樣不老實,殿下也容不得她,不過是先前捐了不少糧,女人罷了,殿下少得了這個?要是男人還能平步青雲的,她一個女人而已,能蹦躂多久,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宋凜在旁賠笑。
從前他沒少與檀家兄弟打交道,熟悉得很。
少年酒量淺,也不懂商道,之前說他販糧,他就懷疑來著,現下見也見了,一塊石頭落了地,只是勸酒。
檀越念及阿兄來,更是脆弱,紅了眼圈,宋凜陪著坐了半夜直給人喝得一塌糊塗。
直接安排在了天香樓旁邊的客棧,少年唯一的一絲清醒,與他說,對不住他了,不能幫他,他還要去蘇州,說是與之前接替檀笙的糧吏見一面,一早就走。
宋凜扶著他還要問那糧吏的事,他一口污穢吐出來,可是真人事不省了。
沒辦法,他只得讓夥計給人拾掇拾掇,退出了客棧。
追了半路來,才把人攔截才揚州,他在淮南道一道已經猶豫太久了,此時見了檀越一面,忽然印證了心底的猜測,一下激動起來,是徐良玉暗中販糧,用了檀家的名頭,也就是說,她已經開了路了,如果他今年先行一步,那麼將得的當真會平步青雲了。
銀錢無數,富可敵國。
他所想要的,都將能得到。
實在按捺不住,連夜擬了路線圖,可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讓人去問檀越,只說醉得不行了,還睡著,晌午時候,再派人去問,這回說是人匆匆走了,留了話給他,說耽誤行程了,急忙忙去蘇州了。
宋凜讓人留意檀越動靜,這邊又著人去興建糧倉,很快就在揚州安了個落腳處。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明天見,今天我躺了一天,明天應該能多碼點字吧~~~
第81章八十一
第八十一章
海沿線邊,風浪漸近。
看著無風,可海上卻有風,風推著浪啪地卷著沙石拍在岸邊。
廣州港口處停泊著船隻,徐有義指揮著幾個少年楊帆,意氣風發。
徐良玉站在港口,遠遠對著他擺手,他也揮手示意,拍拍自己肩頭讓她放心,港口沒有什麼人,只停著幾艘小小漁船,難得有這麼大的船隻穿行,引來過往路人張望。
海風越發的大了,青蘿緊緊拽著自己的披帛,站在徐良玉的身後貓著腰躲著風口。
徐良玉比她個子要矮那麼一點,好笑地回頭:“我能遮住多大的風,躲我後面幹什麼。”
青蘿嘻嘻地笑著,看著大船慢慢遠行,抓住了她一邊胳膊:“風太大了,咱回吧,不是說趙庾司在廣州郡已經建好了糧倉嗎?我看那宋三郎也是也是幹勁十足,可有好戲看了哦!”
徐良玉好笑地瞥著她:“看什麼好戲,現在已經開始搶糧了,願意搶就讓他搶被,檀笙說的對,上位者很快會發現糧就是國之根本,我就是前車之鑑,若不是有人幫我撈點本金,怕是要一頭再進去了。”
兩個人都戴上了帽帷,上了馬車。
徐良玉挑開窗簾回頭看,早已看不見大船的蹤影,青蘿直在旁安慰著她:“沒事的,家主會平安的。”
馬車行得捕快,徐良玉心不在焉地嗯了聲:“阿耶這次出海,回來會翻百倍千倍的,我只求他平安回來,就是他自己雄心壯志的。”
窗外晴空萬里,從廣州港這齣發,徐有義帶了大量的瓷件,她讓他去羅馬走一趟商,回來時候用掙來的貨幣再換購一些琉璃物件,歐洲的小玩意到了這都是奇貨可居。
她已經安排人在廣州洛州以及長安各自尋找合適的店鋪開波斯店了。
回到客棧,已經有人送來了書信,徐良玉忙坐了窗邊,打了開來,檀越已經在蘇州放下了引子,宋凜繼揚州之後,又活躍在了蘇州,只不過他是想通過檀越認識當地的糧吏,始終不得要領。
這個局面,從一開始時候,她就準備了一場好戲。
宋凜生性多疑,倘若一開始就散播開來,說是她走的這一趟糧,必然懷疑消息來源以及用心。
拐了一個彎,就不一樣了。
她越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深信不疑。
之前檀越已經被他故意攆了走,等徐有義一上了海,她也不會再刻意隱瞞行跡。
看罷,立即讓青蘿燒毀了書信,廣州這邊天氣cháo熱,將客棧的窗戶推了開來,她站在窗邊,揚著臉,似有微風吹過,一切都似乎往好的方向去了。
沒有戰亂,豐收了,只是去婺州賑災,李德與她分道之後,就再沒有他的消息了。
斷斷續續這兩個月,只是道聽途說,有過往流民議論過,說是災亂加上瘟疫,婺州已經封閉了,周邊也有城縣被殃及池魚,有心想打聽打聽李德如今的情況,也是半點風聲也無。
仰臉看著天空,突然想起他來,有點小感傷。
青蘿打了水來,徐良玉洗了臉,換了件青色小裙,她兩邊一邊梳了一個小髻,淡掃蛾眉,和青蘿是一樣的裝扮,站起來轉一圈,嬌俏的少女一枚。一邊的矮桌上放著幾樣配飾,和一串銅錢,她伸手一撥,將一塊圓玉拿了起來。
摩挲兩下,還是放進了錦袋裡,青蘿一股腦地將桌上的配飾都收了起來。
徐良玉又拿起銅錢,提在眼前看了看。
銅錢的下面,墜著一條魚形紋理小玉。
也放了錦袋當中,她站了起來:“青蘿,我們該走了。”
青蘿嗯了聲,收拾了東西,也就兩個輕包袱,一人背了一個,這就出了客棧。
乘了馬車,倆人在車上簡單吃了點東西,這就往廣州郡知府府上來了,到了門前,報了帖子很快被人帶了進去,張知府不在府上,趙庾司卻一直在等她們,只說是他的兩個丫鬟,這就到了他的身邊來。
張知府家宅後院的園子裡,沒有花花糙糙,倒是種滿了各種菜色,兩個小丫鬟年紀差不多大,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個叫青蘿,一個叫青鴛的,幾乎與他形影不離。
片刻,張知府從糧倉回來,後院相見,趙庾司讓青蘿倒了熱茶。
兩個人坐了桌邊,青鴛在趙庾司身後輕輕給他打著扇,她微微低著頭,目光幾乎不離趙庾司的臉。
張知府一臉春風得意,抿了口茶,哈哈笑道:“恭喜趙庾司,賀喜趙庾司了,若講去年,這糧定然是不好收繳的,今年豐收,走這一趟,回去怕是要步步高升了吧!”
趙庾司今年已過四十,比張知府笑得要含蓄得多:“話不能這麼說,聽說淮南道那邊已經有民間炒團開始搶收了。”
張知府嗯了聲,輕輕頷首:“真是初生牛犢,也興建了糧倉呢!”
趙庾司似不以為意:“可都查穩妥了?”
張知府將帶來的帳冊往前推了推:“當然,既然有人搶收,糧價自然上漲,廣州這邊沿海,本來就沒什麼收成,駐地糧倉總不能事事都讓他搶了先去。”
趙庾司低頭,才翻開看了兩頁,不由皺眉。
張知府雙手抱拳對著窗外一舉以示敬意:“現在天后和東宮那個穩坐長安城,可我可聽說了,婺州那邊好像控制不住了……”
妄論朝政,可不了得,趙庾司無意與他進行著話題,他翻了兩頁帳冊,忙是打斷了他:“糧價這樣長上去不是辦法……”
話未說完,身後的青鴛一時手滑似沒拿住,扇子掉了他的肩頭。
她一把拿起來,不輕不重拍了他一下。
到底是個老狐狸,立即將話又拉了回來:“婺州那邊又有什麼動靜了?”
青鴛低眸,依舊給他扇著風。
張知府惋惜地搖了搖頭:“形勢不太好,消息已經封鎖了,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消停不了,可憐了雍王殿下,若不進婺州還好些,本來是不通人氣的,但是我今個有兩個流民鬧事,問了才知道,兩個月前才在婺州逃出來的,說是那鬼地方瘟疫橫行,他們出來時候,殿下已經進了婺州了。”
趙庾司也是心驚:“那那兩個人?”
張知府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婺州瘟疫橫行,這兩個人自然是隔離了。”
趙庾司哦了聲:“那就好,廣州也得加強戒嚴,不能讓他們到處走,還有他們的嘴,得封嚴實了。”
張知府點頭:“那是自然,今天晚上就得處理掉。”
趙庾司並未有異議,又仔細問了糧倉處的收糧計量,兩個人記錄了下糧價的走勢,關於民間建倉存糧,張知府這兩天有意上報朝廷,擬了摺子,叫他一起商議,這才叫青鴛先出去,她低頭告退,這就出了書房。日頭逐漸偏了西邊,她在書房站了好半晌此時腳跟發麻,一下石階差點摔了,誒呦一聲,趔趄著還是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