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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蘿收好了銅錢,在旁笑道:“從前小姐姐都是怎麼教我的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管他別人三頭六臂,咱們能戰便戰,不能戰便跑,不用犯愁。”
的確是從前她說過的話,徐良玉回手戳了她腦門一下:“倒是學會了,來編排我了,我用得著你說,小姐姐不知天高地厚,大不了砍掉了腦袋從頭再來。”
她故意扳著臉,嚇得青蘿忙是靠了她坐下了:“那可不行!不能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什麼人,那是雲端上的人,謫仙一樣的人,他必定是有些喜歡你的,就算騙你也一定有苦衷,不然怎會大婚呢!”
就連青蘿都這麼想的,徐良玉無語地笑笑,也不辯解:“行了,逗你的。”
說著只覺馬車一轉,又是轉了一個彎。
她又掀開窗簾看了眼,雍王府就在眼皮子底下過去了,才是回頭,隨著車邊的高沅忙是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在馬上,雖在雨中也是挺著背脊:“太子殿下已經入住東宮,馬上就到了。”
徐良玉仰臉看著他,雨水在他臉上流著,他卻似木頭人一樣,自己動也不動一下。
他的身形只隨著馬兒輕微的晃動著肩,她收回目光,放下了窗簾。
多說無益,下雨時候,她以為會停留片刻,不想高沅卻是當真馬不停蹄,一刻也不停留,這雨下得綿延,從小雨點開始淅淅瀝瀝是越下越大。
很快,馬車就停了下來,徐良玉起身便要下車,青蘿卻是一把拉住了她:“我看看髮髻上什麼掉下來了。”
說著幫她又整理了下髮飾,仔細又拉扯了她的衣裙,外面陰雨綿綿,能聽見雨聲嘩嘩嘩嘩的,徐良玉不耐地拂開她手:“外面傾盆大雨,挨場澆就都變落湯雞,有什麼用。”
車上並無傘具,青蘿見她還要走,忙是又抓住了她。
徐良玉只道無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車簾一掀,高沅已經在車下等著她了:“稍等片刻,拿了傘來,太子妃再進去不遲。”
她賭氣地瞥著一臉雨水的這個男人:“不是片刻不得停留麼,挨場雨算什麼。”
高沅是李賢身邊一個侍衛長,平時總在雍王府常見的,自離開長安時候就他帶隊一直守護在側,當真是一個不苟言笑,盡職盡責的真漢子。
眼見著她當真要往雨里鑽,忙是橫了手臂將人攔了下來:“太子妃不可!”
徐良玉是故意一躬身,身後的青蘿也是真擔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說話間去拿傘的人回來了,高沅也推了徐良玉進了車廂。
他身上還滴著水,垂眸:“得罪。”
說著解開蓑衣脫了下來,之前也沒準備這麼多,以為能直接進東宮,不過太子殿下似乎不在,內侍不許車進,他只得讓人去取了雨傘,走側邊西華門。
男人一抖蓑衣,甩去水滴,一手掄開,當即繞過她的肩頭著就披了她的身上。
他給她仔細系好,周身全是涼意。
徐良玉抬眼看著他:“高隊長不必如此,不過些雨,澆了又能怎的。”
高沅往後一退這就出了車廂,他站了車轅上向前扶了扶雨傘,只道:“請太子妃。”
說什麼太子妃,若講李賢的話,歷史上他可只有一位房姓太子妃,若是雍王府時候,一個王妃她在武后眼裡,便是不可能高攀了,太子妃更不可能承認,怎麼可能會有她的品階。
這個時候了,她忽然有點明白李賢為何那般著急成婚了,非要趕在先太子薨逝之前,她只道是為了躲開喪期。卻原來是早有準備,生怕先立太子,無法大婚。
他大婚的目的,她已無意考究。
她不願妄自菲薄,幾百萬的銀錢足夠填充國庫,她等於變相地在長安城廣州蘇州杭州等地給他搜颳了一番,有錢人出了錢只得了歐洲些物件,她卻是幫著他解決了一大難題。
軍資軍費,還有賑災的後期銀錢,還有空虛的銀庫。
要知道他們的國庫一年流水帳目也不過幾百萬而已,若不是檀越提醒她,她還不會察覺,還只道李賢故意將她推出政治漩渦,是為了保護她。
可是察覺了又能怎麼樣,徐良玉提裙下車。
寬大的蓑衣遮著她嬌小的身體,她回頭看向青蘿,發現這姑娘縮著脖子正站在雨里,忙是一把握住了油紙傘:“給我,我自己拿。”
高沅以為她還在跟自己置氣,剛要分辨,人卻是橫眉立目,惱了:“放手!”
他連忙放手,徐良玉一手舉高了雨傘,一手攬過了背後的青蘿,卻是給人扯到了傘下來:“過來。”
青蘿哪裡敢,直推拒著:“不行,這不行,我沒事,真的我沒事。”
東宮門前,徐良玉狠狠將她手腕扯住,硬是將傘放了她的頭頂上:“這偌大的東宮,我就一個你,不能病著。”
也有雨點砸在她的肩頭,她的臉側。
高沅等人隨侍在旁,正要往門口走去,東宮正宮門卻是突然大開了。
煙雨當中,一行人腳步匆匆,也有一個宮女舉著傘,小跑著往為首那個人頭頂放,卻是總也跟不上腳步,男子身形頎長,朝服未換。
徐良玉定住了一般,頓足。
他富貴天成,自雨中走來,也不減半分氣度。
錦衣華服,李賢越發的近了,更多的人追了上來,他臉若冰霜一一拂袖揮下,卻是只奔著門口來了。
徐良玉微揚著臉,才能看清他的模樣。
到了跟前,後面又有人舉過了傘,李賢抬手掀開傘檐,一把將她扯了自己傘下來。
她手中傘頓時掉落,後腰一緊,便貼近了面前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就要退後,他卻是不許,動作卻是強硬,臉上卻是先有了笑意。
“如何,喜歡太子妃這名號嗎?”
第103章一零四章
一百零四章
一路攬著她,李賢親自舉傘,護著她入了東宮。
東宮承德殿當中,跪了一地宮女公公,他逕自顧著徐良玉,讓她坐在了軟椅當中,身上的蓑衣已經脫去了,她額頭上碎發還是被雨打亂,裙擺也濕透了,小臉煞白煞白的,偶爾還打個冷顫。
早有人拿了毯子來,輕輕披在她的肩頭,這才是回眸。
誰也不敢言語,他鳳目哆哆,也是渾身濕透,榮生忙在後面勸著:“殿下息怒,因是不知太子妃車行,才不得入內,畢竟規矩在那放著,這誰也沒想到下雨……”
說到後面見他目光像是浸了冰霜一樣,也是當即跪倒:“求殿下愛惜自己身體,先換了衣裳再訓斥他們也不遲。”
才入東宮,裡面的宮女以及公公悉數都是武后安排的。
難免不合心意,李賢心中自有計較,不等開口,身邊的徐良玉卻是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抬起腳來,鞋面上還滴著水,他心中更是惱怒,不動聲色彎了腰。
將她的鞋一一除去,李賢伸臂。
眾人驚惶的目光當中,他直接將徐良玉抱起,進了內殿了,被榮生叫了起來的幾個宮女趕緊跟了過來,卻不想才跟進殿裡,慌得再次跪下。
她們的太子妃站在榻上,手勢才落。
她們的太子殿下站在塌下,臉上指印才去,他臉上笑意還未去,動也不動硬生生挨了這一下,伸手捉住了徐良玉的指尖。
再回眸卻是冷了眼:“還不拿新衣來?”
她指尖冰涼,冷著眉眼,站在榻上光只冷冷瞥著他。
宮女拿來了二人新衣,李賢揮手將人都摒退。
他倒是一副好脾氣模樣,抓著她指尖,拉著她直往懷裡帶:“惱了?因為動了你的流水銀錢?”
徐良玉心中五味雜陳,此時更是推拒著:“你說呢!”
她裙擺還滴著水,李賢瞥見了,更是按著她坐了榻邊,直接來扒她的外衫:“幹什麼要放開你,快換了乾的,病了遭罪的還是你自己。”
說著連帶著裙子都給褪了下來,一邊花架上掛著手巾,他回手拿過給她擦腳。
她全身上下只剩一個抹胸還在,更是連拍帶打,推著他:“我叫你別碰我,那些流水銀錢你截了多少,你給我一個交待。”
李賢后退一步,也是脫了濕透的衣衫,他不許別個進來,自己也是赤著上半身,這就又屈膝上了榻邊。徐良玉窩了幾個月的火氣,哪肯讓他近身,他雙臂撐著她身側,她揚手又要抽他,被他側身避過。
李賢一把握住她手腕,分開幾個月了,貼緊了也是動情。
他按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摩挲著:“別打臉,讓別人看見了不好。”
說著往前來,又按了自己的肩上:“知道你惱,可是幾百萬流水換一個太子妃位,即使權貴之家也難有機會,你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