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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低頭將輕吻落在他的額間,眼底儘是笑意:“我不用送,自己走。”
說完大步去了,少年抬手想要抓住什麼,可什麼也沒抓住。
不過片刻,就聽見外面兩聲巨響,整個屋子都似乎是晃了晃,他逕自躺倒,屈辱和懊惱還帶著些許不甘席捲了整個心口。
天下知道小白就在山下,她手裡的雷珠子一出,立即炸開了山道。
這東西曾名噪一時,是顧子衿所創,因為威力太大,自休戰以後不經問世,實在是世間難尋,整個山頭上面的人都被這一炸炸了出來。
天下渾不在意,坦然下山。
前面巡山的來攔,她單手執劍,索性一路打到了山下去。
而後,剛好來接她的禁衛軍也到了山下,她老子聽聞她獨自一人離開京城龍顏大怒,當然是遷怒於自己的兒子,命他北上尋姐,順便巡遊一圈,名義上是公事,其實是叫兒子陪著閨女遊山玩水,讓她開心一點。
小白也搶了回來,經過這一夜,天下也被折騰夠嗆,直接坐了馬車,只說是水土不服不肯騎馬,西鳳殿下也由著她了,平常伺候在跟前的小丫鬟千金抱著她一頓好哭。
天下痛痛快快遊了個大江南北,當然隨後就將少年拋之腦後了。
不過恐怕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冥冥之中會有那樣的牽絆,等她轉了一大圈走了半年多再回來路過大燕山小燕山這一帶的時候,會再遇見他。
彼時少年一身黑衣,頸上繫著一方紅巾,在窗口處托腮遠望。
她呢……
儀仗隊擁簇在前,與西鳳並肩騎著馬兒,李天下一身男裝,頭上還學著弟弟別著白玉小冠,她天生麗質,又少有英氣,和弟弟在一起絲毫不差。不過她也未刻意遮掩,窈窕身形是一眼就能看出個女兒身,落在有心人眼裡,自然是男俊女俏,一對璧人一樣。
那日曾見過她的山匪甲乙丙丁都已經衝到了窗口處,少年也似怔住,隨即從窗口縱身一躍,這就跳到了她的馬前。
那日天氣很好,少年很惱,天下勒住了小白,看著他笑。
少年道:“這是我的馬。”
太子在旁,弄不清狀況。
天下欣然下馬,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他的皇姐竟然真的將韁繩放到了少年手中。
“想找我啊,讓小白帶你來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
少年V容和
少年:這是我的馬,她也是我的人。
容和:……
☆、第73章天下傳
第七十三章
一
她不只是把那些老匹夫氣個半死,她還差點把她老娘氣死!
眼看著她再過個年就十九了,誰知一提起婚事來,竟然說要長住公主府,天下說不要什麼駙馬,她要面首三千,她甚至還說,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裙下之臣了。
南帝聞言哈哈大笑,帝後解下牆上掛著的藤鞭這就直奔了她來。
她母后從來都是嬌弱的,天下哪裡敢快跑,只躲了南帝背後來回的扯著他轉,喊了父皇救命,喊了西鳳救命,這父子二人一個攔著擋著替她受苦的,一個扶著帝後怕她氣著的,後來這姑娘也怕給老娘氣個好歹,提著裙子就跑了。
公主府還在,前年翻新的院子,她住進去剛剛好。她原來黯然神傷的時候,常常帶著小白來這,一人一馬,倒也愜意。
小丫鬟千金帶了兩個小宮女收拾了兩三天才拾掇利索,天下喜歡後院的小閣樓,樓上樓下都爬滿了青藤,借著這半壁的月光,每每到了晚上,意境很美。
說是要打死她,可還是送來了原先照顧她的那伙人。
奶娘也跟了來,天下從小和她最親,錫子下軍隊走了有三年,二人情同母女,什麼話都和她說。
自從天下回京,她似乎忘了一個人,也似乎是真的忘記了,再未刻意問過,刻意追尋過。
她的婚事都被京城各大家惦記著,其實也包括崔家。
住進公主府的第一天,天下廣發了邀請函,邀請他們一起賞月品酒,京城那些平日都混熟的公子哥大家閨秀邀請了十多個,她人緣向來都好,呼應者大有人在。
可不想沒等月圓,先下了一場大雪。
入冬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下了一天,高台上面白雪皚皚,台下她臨時叫人支起了棚子,火紅的燈籠掛滿了整個院子,棚里升起了炭火,平日都知道她對容和的心思,還拿著她打趣,問她怎麼不見探花郎的影子。
天下笑,其實她想過,請不請他,若是不請,太過於刻意了,所以她請了。
不過若是往常,她請他十次,能來三次四次就不錯了,所以沒見他的蹤影也屬正常。
她也不解釋,只是命人倒酒。
正是說笑,卻聽人來報,說是容和公子到了。
天下回頭,半年多未見,他仍舊一身雪衣,風姿翩翩。
公子踏雪而來,她怔住,手裡的酒樽灑出了酒都不自知。
這幫起鬨的趕緊讓出了位置,千金趕緊拿著撣子給他撣雪,天下未動,容和猶豫了下還是坐了她的身邊。
他雙手都攏在手袖裡面,臉色在炭火的映襯下能看見他臉上疑惑的表情。
很久沒有這麼近的靠近他了,天下抿了口酒,別過了目光:“好久不見了啊。”
崔容和看著她,只是問道:“小白呢?”
她笑:“我送人了。”
二
他說:顧十三,這是我的馬。
然後她就把小白給了那個少年。
但是她也沒想到,寧九郎會這麼快就馴服小白,並且真的騎馬來到了京城。
容和在街上遇見,認出了小白。
這麼大雪的天氣,他還在街上徘徊。
天下頓時起身,慌得掃倒了酒壺,從容和旁邊跳了出去。
鵝毛大雪是越下越大,她站在公主府的門口,吹起了口哨,一聲急過一聲。
不多一會兒,小白果然馱著寧九郎疾奔而來,看熱鬧的人都追了出來,天下站在公主府的大門口,看著少年由遠至近,那顆揪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身後那些個人無不起鬨,問她這是誰啊!
少年披著大黑斗篷,脖子上面圍著厚厚的長巾,只露出一雙異色的雙眸,看著她們。
天下一手抓過韁繩,猶自心驚:“你一個人來的?”
少年微揚著臉,卻透過她的肩頭,目光落在容和的身上:“他是誰?他為什麼說小白是他的馬,說你是什麼公主?”
容和就坐在棚中未動,天下不知該如何解釋,這麼冷的天氣他不知趕了多少路,就是對他伸出了手:“太冷了,你先下馬。”
少年已然看見了公主府那三個大字,卻是怔住。
天下的心,莫名的愧疚起來。
寧九郎偏身下馬:“這是你的家?”
她點頭,叫千金把小白牽走,很顯然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更顯然的是他很不喜歡其他人打量他的目光:“他們是誰?”
其實根本沒有告訴他的必要,不過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天下順口就說了出來:“是我的朋友。”
當然也有人問他是誰,寧九郎只一回頭,剛要說話被她一手掩住了口唇。
她拉著他的手,趕緊叫了千金來送客:“今日有事,改日再聚啊改日!”
說著趕緊給少年拉離了現場。
潛意識裡,也不想這麼快就讓別人知道她們的關係。
不過又想不明白,她們這算什麼關係?
少年的手冰冷冰涼的,也不知這冒著大雪趕了多少的路,她把她帶到樓上,叫人加了炭盆,又端了熱水來。
奶娘都被驚動了,她說這麼寒的手腳要先緩和一下才能入熱水,不然會出瘡。
天下正是站在床邊,還未轉身人已經從後面抱住了她,少年比她高一頭,兩隻冰冷的手緊緊鉗制著她的腰身。
他低頭抵著她的肩膀,幾乎是咬著牙才說出來的話:“我太冷了……”
明明剛才在外面看起來沒什麼事,這會她再回頭撫著他的臉,也沒有發熱的跡象,可她再一動,人就靠著她滑了下去。
她嚇了一跳,趕緊抱住了。
卻原來這少年凍僵了手腳,這會沒人了,也堅持不住了。
少年手麻腳麻,不許她碰。
天下哭笑不得:“說你什麼好?你來京城那二位哥哥知道嗎?”
他也只剩下一張嘴還利著了:“我可告訴你,小爺舍了山上的大好風光舍了二位哥哥也舍了榮華富貴來投奔你,管你什麼公主要是敢背著我找別的小白臉,可叫你好看!”
三
給他暖了半宿,才暖了過來。
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過來已經日上三竿,天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枕邊少年睡得正香,他眼底一片烏青,想必也真是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