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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老子都快長毛了……”
“這次不乾死他們,老子他娘的就不姓蘇!”
“嘿嘿,老九你可得了吧,咱們本來就不……”
蘇二猛地一拍桌子:“幹什麼呢幹什麼?!爺爺我還沒說話呢!都給我閉嘴!”
“老二,你才給我閉嘴,別嚇著朗兒。”比起其他人的激動,蘇大反而是比較鎮定的那一個,他扯起袖子抹了抹嘴,慢慢起身發布命令一般扯起了一抹笑:“還等什麼,去抄傢伙啊。”
除了蘇朗和羅湛,其他人瞬間一鬨而散。
“朗兒,你們留在寨子裡,哪都不准去,等我們回來。”
丟下這句話後,蘇大像一陣風似得,大步離開了院子。
剩下蘇朗一臉懵逼,不過他雖然搞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卻注意到了他爹離開前的那個眼神,像惡狼一樣兇狠。
這反應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時之間蘇朗也搞不明白了,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打劫,還是去砍人。
桌上的飯菜才吃到一半,此時空蕩蕩地被剩在那裡,莫名其妙地,蘇朗心裡突然覺得有點不安,他頓時沒什麼胃口地放下了碗筷。
與他有相同反應的,還有坐在他旁邊的羅湛。
蘇朗瞧他一眼,笑道:“阿湛,你吃飽了嗎?”
羅湛不緊不慢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蘇朗一愣,輕輕地“哦”了一聲,隨即垂下了眼睛。
或許是跟激發的異能有關,蘇朗的直覺也一向很準,通常他感到不安時,一般都不會出現什麼好事。
然而現在,他卻什麼都不敢想,更加不敢說。
雖然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但身體遺留的記憶卻讓蘇朗早把大家當成親人來看待了,再加上蘇大他們幹的又是一份高危職業,他實在無法不擔心。
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去胡思亂想,蘇朗只能給自己找事情做。
“阿湛,你坐一會,我幫啞嬸把桌子收拾一番。”
羅湛看了他一會兒,意味不明地道:“不用擔心,對方在明,你爹他們在暗,偷襲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從剛剛那群人的反應來看,似乎也已經籌謀良久,該說不愧是打家劫舍的山賊麼?
蘇朗知道他只是在陳述事實,或許還帶有一絲嘲諷,但他心裡卻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安慰,於是便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
“阿湛說的是。”
羅湛單手托腮,漫不經心地問道:“含笑嶺在什麼地方?”
這名字聽起來還挺別致,讓他有點好奇。
蘇朗搖頭:“不知道,爹沒帶我去過。”
羅湛挑眉:“那就等著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蘇大他們都是帶著傷回來的,除此之外,還帶回來一整輛馬車的貨物,以及傷重到無法獨立行走的蘇十一和蘇二十三。
從他們狼狽的模樣不難猜出,這一票絕對是經過了一場惡鬥,而對方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這就意味著,假如蘇大他們沒有占據如羅湛所說的那麼多優勢的話,那他們很有可能會傷亡慘重。
這對青山寨來說,是非常兇險的情況。
一次僥倖,不代表次次都能僥倖。蘇朗看著衣衫帶血的蘇大一行人,在心裡作了一個決定。
他要改造他們。
山賊這一行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他不想大家出現任何閃失。
心裡這樣想,蘇朗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十二歲的少年這一刻褪去了常掛在臉上的笑容,沉著一張小臉的模樣顯露出幾分少年人少有的銳氣。
蘇大一看少年這模樣頓時便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完蛋了,小祖宗生氣了!
他太清楚自個兒兒子的脾氣了,他很少生氣,可一旦生起氣來,還真是讓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記憶中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卻讓蘇大始終印象深刻,幾年過去也不曾淡忘。
那次的情況和現在類似,也是他們幹了一票,過程中蘇大不小心傷到的手臂,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不嚴重,卻也不樂觀。
那是蘇朗第一次見到他爹受傷,還只是個小孩子的他當下便紅了眼眶,沒有哭,可眼睛通紅的模樣卻比落淚還要讓蘇大心疼。
那之後,蘇朗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和蘇大講過話,蘇大養傷期間,他幫他打水,給他洗臉,幫他擦背,就是不理他,差點沒把蘇大給急壞。
也正是因為這次的教訓,蘇大之後再也沒敢隨便讓自己受傷,哪怕只是割破了一點小指頭,他也不敢讓少年知道。
眼下,蘇大隻好硬著頭皮先把受傷的兄弟都安排好,帶回來的貨物推到庫房存放妥善,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他的小祖宗面前顧不得還有一個外人在場,討好地道:
“朗兒,爹回來了。”
瞧著高大的男人一臉緊張的模樣,陪了蘇朗大半個晚上的羅湛唇角微抿,好心地把地方留給了他們父子二人,自個兒無聲地退了出去。
*
遠在聊城往北的南都,也在進行著一場有關於含笑嶺的談話。
“你是說,他們扮成的商隊途徑含笑嶺時被人給劫了?”問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身穿黑色的錦袍,狹長雙目微微眯起。
“回稟大人,確實如此。”下屬打扮的人態度恭敬。
“查清楚是什麼人劫了的嗎?”
“這個……據探子回報,是盤踞在駝峰嶺那一帶的山賊所為。”
“駝峰嶺?”黑衣男子手指敲了敲桌面,“這名兒我好像有點印象。”
“大人,您可能聽過另一個名字……”下屬提醒道,“仙雲峰。”
黑衣男子恍然大悟道:“是那群山賊啊。”
“正是,所以大人你看該如何?”
黑衣男子抬手抵住下顎,想了片刻,他意味深長地道:“劫的好。”
下屬:“……”
“我記著,上頭好像下過批文說要收拾那伙山賊?”
“確有此事,只是……”
仙雲峰地形複雜,他們對那群匪盜的身份掌握的線索又很少,除非可以在山下圍剿他們,否則這事很不好辦。
“只是什麼?”下屬正要開口,黑衣男子忽然又擺了擺手,“算了,我不想知道了。這樣,把那份文件壓下來,別送到聊城去了。”
下屬不解:“大人這是何意?”
“我不是說了麼,這回他們劫的好,算他們將功補過。”
下屬:“……”
大人,您這麼任性,真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別害怕,本文真的是種田文!
第10章 不可說
蘇朗發現生氣是不需要偽裝的一件事情。
原主還是個小孩子,寨子裡的人又對他保護的太好,長到十二歲他沒有遇到過挫折,所以總是保持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可是人生在世,不可能永遠這樣。
小胖子是會成長的,不是此時,也會在不久的以後。
蘇朗覺得,眼下其實就可以是一個小胖子成長和改變的契機。
比起幾年前,這次他所經歷的情況畢竟要嚴重許多。
除了蘇三,參與了行動回來的就沒有一個毫髮無損的人。所有的人身上都有輕重不一的傷口。
傷的最重的是蘇十一和蘇二十三,蘇十一腿上被砍了兩刀,失血過多,人已經昏迷了,還沒醒過來;蘇二十三腹部中刀,據說腸子都出來了。
蘇大肩膀至背部有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傷,血腥而猙獰的模樣簡直觸目驚心。
他脫掉衣衫時,蘇朗的臉色比受傷的蘇大還要白,眼眶微微發紅,後怕到瞳眸輕顫,卻又極力忍住的樣子,嘴唇緊抿。
見小祖宗這幅模樣,蘇大心疼壞了,可正在上藥又不便動,只能赤裸著精壯的上半身,沒事人似得梗著脖子安慰他:“朗兒,爹沒事。”
蘇朗沒理他,只一個勁盯著蘇三上藥的動作看,眼睛都忘了眨。
低著頭忙活的蘇三也沒說話,蘇大碰了個冷釘子,心裡委屈,可又不敢發作。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蘇三上完藥,包紮好,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對蘇朗道:“傷口不能沾水,不宜走動,需臥床靜養。”
蘇大一聽立馬炸了:“這不行,還有一籮筐的事兒等著我布置呢。”
蘇朗直勾勾地盯著他。
蘇大:“……我,聽老三的。”
蘇大夫沖蘇朗點點頭:“明天我來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