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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婷婷,”小美女介紹道,“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
陳婷婷的性格很是熱情爽朗,充滿朝氣。寇老幹部也樂意和祖國的新一代多接觸接觸,笑道:“小同學好,你怎麼認識我?”
“那時候夏大哥總是在校門口接夏新霽放學,”陳婷婷抿了抿嘴唇,笑的落落大方,“恐怕,夏大哥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吧?”
她至今仍記得一清二楚。
和校園裡那些乳臭未乾手裡點著煙的混小子完全不同,門口那人衣服總是乾乾淨淨的,不花哨,款式簡潔,脊始終挺得筆直。偶爾襯衫袖子松松捲起,露出一小截線條流暢的小臂,靠在樹下翻動著書頁。
就那一眼,就讓陳婷婷記了這兩年。
那是她忘不了的少女綺夢。也許到了今天,情愫已經被時間消磨的差不多了,可說起來時,仍舊代表著她的青春。
“那一年,我還託了夏新霽傳了情書給你,”少女輕笑,“可你沒有回我——我就知道,你是希望我好好學習的了。”
“情書?”
寇老幹部的眉頭蹙了蹙。
他頓了頓,隨即像是從久遠的回憶中挖出了什麼,道:“或許,是粉紅色的信封,上面還畫了顆心嗎?”
陳婷婷有些訝然,隨即心頭又控制不住地一陣歡喜。她沒再多說,眼睛隱隱有些發紅,只是簡單道:“......你還記得。”
這樣就夠了。
足以成為她那段沒有勇氣親自說出口的暗戀的最終結局了。
寇秋輕輕笑了笑。他從紙巾機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的女孩子。
“在這之後......”他緩緩說,“你總會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陳婷婷努力眨了眨眼,掩飾下淚光。
“那你呢?”
“我?”
寇老幹部的面容嚴肅了點。
女孩子屏息看著他。
“你想要的?”
系統再次重重嘆息了聲,想滄桑地抽根煙。
“首先,”寇秋莊嚴地說,“我想要成為一名黨員!”
女孩子:“......啊?”
“然後,”寇秋慷慨激昂地說,“我要把我這有限的一生,投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
女孩子望著他,再次陷入了“我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裡嗎這發展怎麼和我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的恍惚,呆滯幾乎要從每個毛孔里透出來。系統望著這孩子三觀都被刷新的震驚模樣,只想嘆息著摸她的頭。
慢慢來,它悲哀地想,會習慣的。
畢竟......我就是這樣被教育到麻木的呢。
回到小孩身邊時,夏新霽已經站起了身準備去找他,看見他靠近,緊鎖著的眉頭這才鬆開了,自然地伸開雙臂扎進他懷裡。
“哥~怎麼去了這麼久?”
寇老幹部遲疑了下,緩緩道:“小霽?”
“嗯?”
“你......”
後面的話並未說完全,又被截斷了,“算了,沒事。”
小孩好奇地打量著他,眸色莫名,拉著他的袖子絮絮道:“說嘛,哥,怎麼了?說嘛,說嘛——”
“沒事,”寇秋縱容地拍了拍他的頭,“不重要了。”
他再沒有問起過這件事。
只是夜深人靜之時,系統幽幽道:【他跟你想像中的,恐怕並不相同。】
想的是朵單純黏人小白花,可如今這偽裝乍然被人扯下一點,後頭露出的顏色卻讓他們都為之一驚。
寇秋沒睡著,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卻並沒有回答這話。
第二天,兩人外出遊玩的地址定在了博物館。然而他們安排的行程才去了一半,就接到了老宅中保姆打來的電話,立刻匆匆趕回了家。
夏老爺子病了。
他躺在病床上,深深陷在雪白的被褥里,臉色也同這床單一般灰敗慘白,直到瞧見了自己的大孫子,他才勉強動了動,讓人扶他坐起來。
“清然,”他疲乏地說,“你回來啦?”
寇秋看著他這樣垂暮的模樣,喉嚨不由得一梗,佯裝輕鬆坐在他身邊。
“對,我回來了。”
“爺爺。”
出了病房後,幾個醫生都在沖寇秋及夏新霽搖頭。
“按現在情況來看,恐怕只剩下三四個月了......”
“平常操心操的太多,之前的囑咐也沒好好聽,情況實在不妙。”
“建議家屬早早做好準備......”
這些話,寇秋一句也沒聽進腦子裡去。他的腦中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嗡嗡地鬧著,翻來覆去就重複著一句話。
爺爺要死了嗎?
怎麼可能呢......明明是那樣中氣十足、理直氣壯偏愛自己的老人......
寇秋甚至做好了自己隨時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可直到今天他才知曉,親人的死亡,這是遠比自己的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身後有人附了上來,緩緩伸手環住他,低聲道:“哥?”
寇秋勉力笑了笑。
“沒事了,”他輕聲道,“走吧。”
夏老爺子一住院,公司里的事便通通堆積到了夏新霽的肩膀上,他開始頻繁地往來奔波於公司和醫院之間。偶爾風塵僕僕一推開門,便能看見寇秋和迴光返照的夏老爺子一同盤腿坐在病床頭盤核桃的情景。兩人坐的筆直,手上忙活著,眼睛卻牢牢地盯著電視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