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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沒法保證。】
寇秋:【......】
【怕什麼,】系統給他支招兒,【你可以拿著《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給他現場上一課,阻止他們危害你人身安全的行為啊!】
寇秋:【......】
不,他教育人也是要看素養的,因材施教了解一下。
而且這世界跟他原本世界的運行軌跡不一樣,唐朝之後都走上另一條岔路了,哪兒來的馬克思?
寇秋陡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快樂的精神源泉。
他默默蹲下身,拿牆角的黑灰又把自己認認真真抹黑了,一邊抹一邊覺得自己像是在給烤鴨刷醬。
系統深沉地說:【你這隻烤鴨比你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香。】
寇秋沒聽懂這話。
他分到的號碼牌是1317,很巧,那個小年青和他一個囚房,而金髮青年就在他隔壁。房間裡頭還有兩人,一個是個接近退休年紀的老頭兒,正坐在髒污不堪的床上啪嗒啪嗒抽菸;另一個是個身材壯一些的白種男人,體毛濃盛,寇秋隔著這麼遠都能一眼看見他露出來的倆胳膊上黑乎乎的一大團,跟烏雲似的。
小年青還有些瑟縮,慢慢吞吞拖著步子跟在寇秋後頭過來;而那兩人不過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低聲說了句晦氣。
他們像是面臨著什麼災禍,兩個人都愁眉不展,憂心忡忡。
“就這倆?”
“真TM倒霉,”老頭低聲咒罵了一句,“這倆身板兒,還不夠他一槍崩的!”
壯漢也唾了一口,眼神飄移半天,最後慢慢轉到寇秋身旁的小年青身上。
“大不了扯一個,”他目光陰森,“這不有個現成的麼。”
十二點,所有燈全滅。
寇秋和小年青交換了姓名,得知對方名叫瑟爾,是因為盜竊了一副價值連城的文物而被扔至七區。瑟爾是個慣偷,膽子大,可力氣小,扔在這一堆窮兇惡極的囚犯中,就像只瑟瑟發抖的雞崽,再加上一雙眼睛生的碧綠好看,像是隨時都能被人提著脖子拎起來。
“我真的好怕,”他哽咽著說,“這鬼地方......”
寇秋說:“你害怕?”
瑟爾也很驚詫,“你不怕?”
他之前便覺得奇怪了。這人身形跟自己差不多,也不強壯,當時怎麼就有膽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自己拉回隊伍里呢?
寇老幹部說:“的確不怕,因為我的身後,站著另一個偉大的人。”
瑟爾一下子毛骨悚然,飛快地回過頭去打量了一下身後。
寇秋:“......我說的是思想上的人。”
瑟爾這才放下心,碧綠的眼睛又重新看向他:“誰?你的妻子?”
“不,”寇老幹部說,“是馬克思。”
中共黨員,無所畏懼!
“......誰?”瑟爾遲疑了下,“聽起來像是個男的......”
他的話沒能再說完,因為囚房的門忽然嘩啦一聲打開了。這囚房裡的原來兩個老囚徒都瑟瑟發抖,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在這黑暗裡頭聽的一清二楚。
“來......來了?”
“還沒,”壯漢語氣絕望,“怎麼這個月偏偏抽到了我們......”
他們沒敢再多說話,小心翼翼屏息等待著。恐懼是能傳染的,瑟爾也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向著寇秋這邊蜷縮的更緊。
從牆壁上那扇小小的窗戶看出去,能看見月亮。這一晚的月亮被籠在淡紅的光暈里,像是血色的。
寇秋從沒見過這樣的月光。
夜越來越深,寂靜無聲,房間裡四人的心跳緊密得像是鼓點。許久之後,他們終於聽到了一聲悽惶的慘叫,那慘叫刺耳的很,間或夾雜著“別過來”“滾遠點”的亂言亂語,聽上去像是今天與他們一趟車坐過來的三十幾個人之一。
“滾!滾......你滾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寇秋身形動了動,老人像是察覺到了,立刻將頭扭向他:“不許動。”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你一個人想死,也別拉著我們一起死!”
外面的叫聲一聲比一聲高,最終猛地一下戛然而止。瑟爾以為這便是結束了,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當,當,當。
像是軍靴一步步踏在路上。
門口處的月光驟然暗了下來。寇秋瞪大著眼,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樣子——他被血染得猩紅的眸子有種奇異的亮度,扶著門框的手指慘白的近乎透明。與這裡灰頭土臉的囚犯相比,他一身筆挺利落的軍裝刺眼而醒目,身形在地上映出一團黑漆漆的影子。
房間中的老頭響亮地哽咽了一聲,一頭倒在他面前。
“顧將軍,”他毫無形象地哭求,“顧將軍,求你......”
男人的薄唇似笑非笑抿了起來,手忽然一揚,將手中的東西扔到地上。那東西咕嚕嚕一路滾過來,直到滾到亮處,寇秋才看清那是什麼。
......我天。
他對上地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絕望地說:【阿崽,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
提著人頭就跟提著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