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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的身體猛地一僵,連神情也變了。
......什麼?
“愣著幹嘛?”拜爾奇怪地說,“快去啊!”
青年難得地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只是在腦海中想像著矜持尊貴的主人脫去身上一切束縛的場景,便是一種褻瀆。他抿了抿唇,隨即才道:“是。”
他悄無聲息踩著地毯,在走廊盡頭的浴室門前停留了許久,那裡頭汩汩的水聲像是化作了蛇,沿著地上滑膩的水跡一路滑出門,沿著他的腳滑到了胸膛處。
澤維爾推開了門。
裊裊白霧隨之撲面而來,許是因為冬天天寒,浴池中灌著滿滿當當的熱水,有些甚至漫上了池壁,涌到他的腳下。他的皮鞋底部沾了水,抬腳時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池裡的人明顯也聽到了,提起了聲問:“誰在那兒?拜爾?”
澤維爾的喉頭動了動。
“我已經說過了,”寇秋趴在池邊,只能匆匆把襯衣拽了下來,捂住身子,無奈地道,“我洗澡的時候,不希望有別的人進來——”
這到底都是什麼鬼習慣!
他上回不過想去洗手間開閘放個水,拜爾居然也要跟著往裡進,看樣子還準備伸手幫他解褲子。從沒見過這陣仗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寇老幹部被嚇得一點放水的衝動都沒了,只好又憋屈地從裡頭走了出來。
系統還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嘿嘿笑,說:【我覺得挺好。】
寇秋:【......】
好才怪了呢。
這紙醉金迷的資本主義生活!
他拍打了幾下水面,白霧飄得更高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在這樣的恍惚之中,他才聽見了青年熟悉的聲音,像是緊繃著的:“主人,是我。”
寇秋拍打水面的手停了下來。
他有點不敢相信,又重新確認了一遍,“澤維爾?”
青年又應了一聲,聲音里也仿佛浸透了濕潤的水汽,變得濕漉漉的。
系統崽子響亮地哦呵了一聲,攛掇他:【你就讓爸夫過來吧。】
正直的寇老幹部顯然不能理解他的思想,【過來幹什麼?】
他又不是沒長手!
【你是長了手啊,】系統精明地說,【可你看看,爸夫如今顯然是把你當主人看,就差把你擺上神壇,再跪在你面前許個願了——再這麼下去,這輩子你倆還怎麼談戀愛?!】
寇秋想了會兒,居然詭異地覺得有道理。
他一點也不想要一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僕人,他想要的,是那個陪了他幾個世界、同他並肩作戰為他遮風擋雨的愛人。
他猶豫了下,這才道:“過來吧。”
青年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霧中,整個人像是都木掉了。
許久後,腳步聲終於再次響起,澤維爾淡金色的眼睫被白色的霧氣沾濕了,胸膛的肌肉都在緊繃著,將修身的襯衫都襯出了流暢的弧度來。寇秋只扭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也覺得有些羞赧,倒像是自己在打什麼壞主意,誘惑一個本來對他並無這種意思的直男。
可偏偏還有個系統在他腦子裡聒噪的不行,非讓他把這種念頭打消了。
【他能是平常人嗎?】系統崽子拖著長音喊,【他是我爸夫,爸夫!】
寇秋說不過它,只好在池中忍著羞意轉了個身,將整塊白皙瑩潤的脊背都露出來。尤里西斯自幼被嬌生慣養,皮膚也是被無數昂貴的香膏滋潤出來的,就仿佛羊脂膏一般毫無瑕疵,只是因著口味挑又偏食,上頭的蝴蝶骨無比分明。像是下一秒便能伸展開翅膀,從他的體內飛出來。
寇秋說:“給我搓背。”
系統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就搓背?
可這顯然已經到寇老幹部的底線了,他背過身,眼睛都不敢怎麼睜,只默默地閉著唇,慢慢地感受到濕透的布帛覆上他的脊背,從上向下,細細地揉搓。那樣的動作,如同在對待一尊神聖而易碎的雕像。
幾下碰觸,兩人都出了一身汗。
“行了,”寇秋終於忍耐不住,匆匆叫了停,將一旁的浴巾抓起來,匆匆往身上裹了裹,眼睛仍舊不敢看他,“你在外面等著,我馬上就出去。”
青年沉聲應了聲,手方才慢慢從寇秋背上挪下去了。他出了門,這才攤開了自己濕熱的掌心。
外頭分明是嚴寒的,可全世界的熱度都像集中在他心裡了。
他閉了閉眼。
“少爺好了嗎?”拜爾卻忽然於此時過來,道,“德洛麗絲夫人來了,想要見少爺。”
拜爾做慣了貼身男僕,手下意識便要轉動門把手,卻被青年猛地一側身,攔住了。他詫異地望著澤維爾,對方銀灰色的眼眸里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然,“少爺馬上出來。”
被那樣的目光所震懾,拜爾不禁訕訕收回了手。
他乾咳了聲,道:“德洛麗絲夫人就等在書房。”
*
寇秋推開門時,德洛麗絲正倚靠在書櫃旁,手上翻閱著一本厚重的書籍。她這一日穿了件正紅色的衣裙,胸前佩戴著的事大顆的紅寶石,層層疊疊的裙擺簇擁著纖細的腰身,如同一朵倒置的玫瑰。
“尤里?”她把目光投向幾日未見的侄子,關切道,“聽說你病了,有沒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