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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寇秋心中卻有種詭異的直覺,這件事無論是怎麼樣,都應當能與這條狗扯上點關係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還說不清。
但總歸是又尋到線索了。
他們在接下來對附近所有的監控進行了排查,全力搜索這輛黑車行駛的蹤跡,桌上的幾台電腦皆閃著光,播放著案發那幾日的監控視頻。兩人飯也不怎麼顧得上吃,正在核對,卻聽見門被推開,有什麼人走進來了。
是特處部部長。
他仍在與什麼人打電話,面色並不好看,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來,待到對方的通話一掛斷,他便看向了自己部門中的成員,沉聲道:“阮尋,你跟我來。”
他沒有喊日常喊的小阮,應警官的身子繃緊了點,站起了身。
寇老幹部放下滑鼠,拍拍他。
“沒事,”寇秋說,“放心。”
他跟隨著部長進入了部長辦公室。
一踏進去,部長便將門關了,厲聲道:“阮尋,你到現在還在查鍾良遇難這事,是不是?”
“......”
寇秋直挺挺地立著,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我知道他是你的前搭檔,”部長沉沉吐出一口氣,“但你不該——你實話告訴我,那天你衝進火場救人,沒有救出人,但有沒有拿到別的東西?”
站得筆直的青年直視著他的眼睛,動了動嘴唇。
“——有。”
“你糊塗!”部長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你知不知道裡頭都是些什麼!”
寇秋仍舊是冷靜的,他說:“知道。”
在他穿過來時,原主已經將所拿到的U盤中的內容修復完成了。那些文件齊刷刷地排列在屏幕上,讓阮尋的心一下子砰砰跳動了起來,他下意識一把將U盤拔了,之後猶豫了下,又重新插了回去。
他總得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將他的搭檔害死的。
“是什麼東西?”部長氣的連連踱步,“是什麼,你說!”
寇老幹部說:“是一種新的製毒方式。”
它被記錄在文檔里,用了特定的密碼,但這種密碼只要解出一個,剩餘的便像是順水推舟般順利——阮尋在這方面也受過訓練,只用了兩天,便將裡頭的相關內容全部解開了。
可他並沒有上報。
“為什麼不上報?”部長說,“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鍾良那天所進行的活動,是一項秘密活動,全局上下不超過五個人知道,”寇秋冷靜地將他打斷了,把原主的想法分毫不差地說了出來,“可他死了。毒販早有準備,不僅搶奪了U盤,還燒了廠房。”
他抬起眼,一雙沉沉的眼裡頭像是蓄著風雷閃電,就這樣直直地望著部長。
“部長您覺得,這是因為什麼?”
因為自己人中有內鬼啊。
“我要靠自己,把那個人找出來,”寇秋平平道,“他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我的心愿。”
這是阮尋的心愿。
他握著誘餌在手,幾乎不怕大魚不上鉤。只要想將資料拿回去,總會有人找到他頭上的。
他只需要靜靜等著,等著抓住一根細小的線頭,然後用力一拉,將整個龐大的黑暗和罪惡構建起來的建築都拉在人前、現於世間。
部長望著他,一時間竟也有些不知說什麼。
最終,這位歷經風雨的老部長動了動嘴唇,只是沉沉嘆了一口氣。
“道上已經有消息了,”他疲乏道,“只怕你那兒最近也不安全,很快就會有人找過去了。你萬事小心,最好還是找個地方躲一躲,那些東西,趁早交上來,我也找幾個人陪著你,不要真的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了。”
寇秋說:“我明白了。”
“你也別怪部長狠心,”在他開門出去之前,老部長幽幽於身後道,“鍾良是死了,可你還在呢。我們特處部,已經走了一個,我不希望看見再走第二個了。”
寇老幹部點頭。
他將門關上,緩步走出門外,這才伸出手,摸了摸衣服中縫製的一個特殊口袋。裡頭小小的長方形物體被他握著,透出了隱隱的形狀來。
他把它緊緊握在手裡頭了。
門外就站著應警官,沉沉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不知在這裡聽了多久。
“都聽見了?”寇秋抬起頭。
男人眼睛仍舊望著他,聲音有些乾澀。
“阮尋。這很危險。”
他有更多想說的無法說出口,譬如鍾良就這麼重要麼,讓你握著證據以身為餌也要將後面的幕後主使釣出來;可這些飛醋比起眼前這個人的安全來,通通都不值一提,足以讓他忘記心中那一點點不舒服。
青年的眼是橢圓的,大而圓,眼尾下垂,睫毛長又密,透過密簾似的眼睫,能看見裡頭被日光折射出的星星點點的幽藍色。
像是墜入了海里。
應存伸出手,把青年的手抓的更緊。雖然不說話,眼神裡頭卻透出了絲絲的委屈。
“這很危險。”他又重複了一遍,下頜骨漸漸繃直了,透出幾分執拗來,“你有沒有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