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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聽了聽那位大仙的豐功偉績,據說是白天能止小兒啼哭,夜裡能點燃萬千鬼燈。他從原主的記憶里看了眼,前頭的止小兒啼哭純粹是胡說,只是在奶粉里加一點安眠藥,催小孩趕緊睡著;後頭的這種神跡更是荒唐,拿著點流浪時不知從哪兒搞來的磷粉,居然也唬住了一村人。
可耐不住幾個人都來勸,勸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去找李大仙看看。三五個人上門後,寇秋果然出了門,跟方爺爺說了聲,就往村那頭,找李大仙去了。
系統挺不可思議,【阿爸,真去啊?】
寇秋說:【嗯,真去。】
他教導崽子,【我們要抱著走進科學的態度,堅定破除迷信風俗的決心,拿出唯物主義的武器,勇於和這些邪門歪道作鬥爭!】
系統:【......】
它明白了,這就是去找事兒呢。
李大仙住的房子比平常的村民要好,雖然還沒混上查家那樣的三間磚瓦房,可看著還挺有幾分唬人的氣勢。她端坐在裡頭,坐在個蒲團上,還像模像樣掐了個手勢。
“方揚,”她說,語氣陰森,“你不覺得肩膀疼嗎?”
寇秋坐的好好的,說:“覺得。”
這段時間家務干多了,一天到晚連軸轉,不僅肩膀疼,腰腿也疼。
只是比起下雨的激烈程度來說,還不算什麼。
李大仙的聲音壓得更低:“你肩膀疼,是對的。”
她半闔著眼,如同在講鬼故事。
“——你猜,我在你肩膀上看見了什麼?”
寇秋配合著做出了驚嚇的表情。
“我看見了你爺爺,”李大仙幽幽道,“他的魂兒壓在你身上,一直在使勁兒吸你的生氣——他待了這麼久,你肩膀能不疼嗎?”
寇老幹部:“......”
寇老幹部:“......”
寇老幹部:“噗。”
他真不是故意的,可這個語氣,這個架勢......
實在是很好笑,他好像進了家影院,在看一點都不嚇人的國產鬼片。
李大仙一抖,眉毛擰起來,有點生氣,“你怎麼一點都不尊重神佛!”
寇秋好容易不笑了,說:“不是我不尊重,而是您看錯了。我見過我肩膀上的鬼,他不是我爺爺,是別人。”
李大仙反倒被他唬住了,瞧他說的煞有介事,還以為是真事,“那是誰?”
寇老幹部幽幽道:“是馬克思。”
李大仙:“......”
誰?
寇秋還在表決心:“如果我能讓他復活過來,即使我少活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大仙您別打岔,我這是在為全人類做貢獻!”
李大仙:“.......”
她哪怕再愚昧無知,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整天在電視上領導人口中反覆被提及的名字,一時間臉色青青白白,更加難看,“方揚,你這是不知好歹,早晚會出事!”
寇秋把笑徹底收起來了,望著她。
“我看是你早晚會出事。”
他輕飄飄說,手指擦了擦,“那是磷粉吧?那個小盒子裡,裝的是安眠藥?那台收音機,是查家人送你的?”
方揚本身就是個堅定的社會主義信徒,自然不會信這些神神鬼鬼。為了弄清楚,他曾經偷偷趁人不在,在李大仙的屋裡觀察過。寇秋有了他的記憶,對這些東西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女人見他都說出來了,神色宛如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她倏的漲紅了一張臉,又怒又氣,“你——”
“你說,”寇秋打斷了她,望著女人的眼睛,不緊不慢,“如果我向警察告發你,你會怎麼樣?”
“......”
李大仙默不作聲看了他半晌,忽然卸下了渾身的力氣。
這不是任她愚弄的村民。她的那些把戲,在這人的面前不會起作用。
李大仙到底也是個聰明人,“那你想怎麼樣?”
寇秋問:“查母信嗎,這些東西?”
女人點了點頭,並推開門,朝裡面屋裡的香案上指了指。那裡點了幾盞燈,其中的一盞上就寫著查家人的名字,它被用根紅線,和另一盞燈牢牢綁在了一起。
另一盞燈上的名字不姓查,是寇秋從沒見過的。
寇秋看了眼,問:“這紅線有什麼用?”
李大仙跟著進來,解釋:“要是有做了孽的人,怕報應降臨在自己頭上,就會用這些——我會對她們說,用線把兩個燈連在一起,再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就能讓報應轉移到另一盞燈寫著的人上。”
寇秋若有所思。
難怪查母行事如此高調,甚至在他這個當事人面前也沒有任何愧疚,原來是以為自己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
反正報應都是別人背,她自己哪怕坐了惡事,又有什麼關係?
寇秋看著兩盞燈,輕輕笑了下。他上前一步,左右梭巡一圈,拿起了另一邊的剪子,咔嚓一聲,紅線斷成了兩截。
李大仙猝不及防,“你——”
“是老鼠咬的,”寇秋說,將線頭扯亂,剪的坑坑窪窪,“一旦斷了,原主人就會受到反噬,你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