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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看著眼前出現的前搭檔,神情仍舊是淡淡的,甚至給他拉了拉板凳,“坐。”
鍾良沒有坐。
“他死了?”他冷聲問。
“對,”寇秋極緩慢地勾了勾嘴唇,摩挲了下臂上繫著的黑紗,“死在了金三角的緝毒行動里。”
寇秋沒有覺得多麼悲傷,他們在扛起這個職位時,其實已經清楚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在經歷過上一次重傷後,應存也已多多少少有了些預感。
“要是我走了怎麼辦,”他親吻著愛人的面頰,緩緩道,“我的小貓咪?”
寇秋的神情很認真。他說:“你走了也沒關係,我們下輩子見,那時我養你。”
應存低低地笑了,他將面上的金絲眼鏡去掉,把愛人拉的更近了點,嘴唇印上貓崽子頭頂上豎起的毛耳朵。
“好。”他聲音里含著低啞的笑意,“你要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
寇老幹部點點頭,盤算:“十歲讓你過百斤,二十歲讓你過兩百斤。一天四頓飯,晚上還有加餐。”
顯然是在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豬養。
應警官笑得更深,說:“不嫌棄我?”
寇秋說:“不嫌棄。”
嫌棄什麼呢,哪怕你是條蚯蚓都沒關係。我們社會主義接班人,看的是內在,而不是膚淺的外表!
反倒是身為爸夫迷弟的系統狠狠地打了個哆嗦,驚恐地抱緊了自己。
兩百斤?
不,它不要,它拒絕!!
在這一次行動中,寇秋自己也受了重傷。他拖著這身體回國,將應存的葬禮辦了,便立刻來到了鍾良的面前。
——是時候離開了。
鍾良道:“你又來找我幹什麼?”
他不會後悔的,絕不會有絲毫的悔意。他心甘情願把他的這一生獻出去,是自願的,因此絕不會感受到失落甚至懊惱。
哪怕他所效忠的人從未來尋找過他也沒關係,他所忠於的,是當初救了自己的那雙手。
寇秋不答話,只把自己手中的筆記本遞過去了。鍾良瞪著紙面,仍舊有些防備,“這是什麼?”
寇秋說:“你看看。”
他將封面翻開了。
像是日記。
鍾良一頁頁地翻著,並未了解這到底是為何要給自己看。他的心中逐漸湧起了點不耐煩,剛想開口,卻驟然間手一頓,停留在了原地。
半晌後,他啞聲道:“......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寇秋深深地看著他,眼睛裡面似有憐憫。
“說話啊!!!”
鍾良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裡頭摻雜了些聲嘶力竭的味道,手也拎上了對方的領子,“這照片,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被風揚起來,打著旋兒掉落在了地上。上頭是一隻傷痕累累的黑狗,臥在漆黑的橋的影子裡,身上仍舊有膿水和灰塵沾染在一起時所塗抹上的道道痕跡。
這樣一副場景,在鍾良心頭記了許多年。
他的手痙攣似的顫抖著,死死拎著面前人的領口,屏息注視著,想要答案、卻又不想要答案。
為什麼?
為什麼?!!
“是應存的。”
寇秋冷靜地掙脫了他的手,唇抿了抿,抬頭看著他。
“——是應存。”
鍾良一動不動,像是僵在了那裡,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一下子放緩了流動的速度。
“是......”
寇秋簡單道:“他拿的照片去找的獸醫。”
在去而復返後,這張原本存在手機里的照片就被隨手與別的案件照片一同列印出來,夾在了筆記本里。倘若不是寇秋無意中在家中翻到,他恐怕也認不出,當年這條狼狽的、渾身潰爛的大狗,就是如今的鐘良。
鍾良猛地後退了一步,神情似喜又似悲。他哆嗦著嘴唇,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發出一聲已經不太像是人的嘶啞低吼。
“你撒謊!”他咆哮著,“你撒謊!......你騙我,你騙我......”
可另一個更清晰的念頭卻映入他的腦海。
照片做不得假。應存倘若不曾救過他,更不可能見過那時狼狽不堪的他。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那樣小的孩子,怎麼會懂得繃帶的纏法,可時間久了,那種懷疑也被歲月的塵土掩埋了,被埋在了心底。
但如今,這個真相又被重新翻開了。
錯了,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這一輩子,活的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到底是在為誰效忠?又是為了什麼?
寇秋將領口整回原處,望著身子驟然癱軟下去的鐘良,忽然間笑了聲。
他半蹲下去,直視著鍾良已然潰散的眼神。
“知道我們這次任務面對的是哪個團伙嗎?”
“......”鍾良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看進他的瞳孔里。
呼吸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虐渣任務進度:90。】
“——知道黃金蟒嗎?”
鍾良一動不動。只是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裡頭掀起了滿含沉痛的驚濤駭浪。
黃......
黃金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