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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微微的隆起已經消失不見了。裡頭平靜一片,除了撕裂一樣的痛感,並沒有任何生命存在過的痕跡。
而如今,失去了孩子這件事,終於清楚地映入了她混沌一片的腦海里。
“我再問你一遍,”醫生的語氣更加不耐煩,擦拭著手套上的血跡,“錢呢?”
孟嬌嬌死死地咬住嘴唇,一聲也不吭。半晌後,她才忽然放開聲音,一下子痛哭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都快要忘了,她當初能夠將殷寒從那個男人身畔奪過來,並不是因為什麼愛。
是因為孩子。
如今孩子沒有了,殷寒留下的理由自然也不富存在了。所以他沒有再出現,他把自己扔下了。
她只哭了這一回,便再沒有哭。她強撐著,將自己當時藏起來的耳環拿出來了幾副,勉強支付了手術費。那些本來價值過萬的首飾,如今在這裡都被折成了一兩千元,孟嬌嬌本來有心要與這個獅子大張嘴的醫生理論,可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卻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沒什麼理論的資本,也沒什麼理論的力氣。
她沿著街角一步步地挪,最後還是被孟老大昔日的手下帶了回去。看在孟老大昔日的情分上,那幾個人對她很好,並放出了話,打算替她報這個仇。
殷寒自此上了更多人的死亡名單。可這些,都已經和寇秋沒有太大的關係了。他白天與季白甜甜蜜蜜,夜間偶爾還會有狼崽子來翻窗,只是這狼崽子獨占欲實在太強了些,白天寇秋和季白做了什麼,晚上狼崽子就高聲嚷嚷著要一樣的,著實讓寇秋頭疼了一陣。
在那之後,他又摸到過季哥哥後頭冒出來的毛幾次,心裡更奇怪。
他對系統說:【阿崽,你爸夫好像不是人。】
系統頭也不回地說:【是的,他是你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愛人,我知道。】
不用跟我秀恩愛。
寇秋解釋了半天,系統才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土味情話。它想了想,說:【這又有什麼關係?他上輩子連動物都不是呢。】
這輩子好歹還長毛,跟你可能還是一樣的哺乳類動物。
寇秋理智指出:【可獼猴桃也長毛。】
系統:【......】
所以是獼猴桃精的嗎?
聽、聽起來好甜。
它突然間有點餓了是怎麼回事?
等待成績出來的日子裡,寇秋難得清閒了下來,幫著家裡的保姆搞了搞衛生。兩人每天清掃一部分,將那些陳年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寇秋極其懷舊,瞧見裡頭有個為人民服務的白色搪瓷杯子,滿滿的年代感。保姆要扔掉,卻被寇秋立刻要了下來,寶貝地揣進了懷裡。
他對系統感嘆:【我愛人那時候的眼光真好。】
系統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整理到一半時,保潔阿姨卻忽然笑吟吟地拿著本相冊過來了。她將相冊在桌子上攤開,對寇秋說:“杭先生是不是還沒見過季總小時候?”
寇秋的確沒見過,一聽便豎起了兩隻耳朵。他站直了身體,把相冊拿起來,饒有興致地一頁頁翻看。
裡頭的小季白緊緊地抿著雙唇,站得嚴肅又正經,只是當時嬰兒肥還沒消退,這麼一抿,兩個梨渦又深又甜,一點都嚴肅不起來。寇秋看得發笑,又向後翻了幾頁,便看見了原主的身影。
幼時的杭安和緊緊抓著季白的手,神情愛哭不哭,像是在撒嬌。
真好。
寇秋看了看,卻在看到一張照片時,目光頓了頓。
他遲疑了會兒,指揮系統來看,【阿崽,你看,這個像不像小白?】
這張是十七歲的季白,正是離家的那一年。他眼睛裡頭蓄著晶亮的光,身形站得筆直,濃眉深眼,還帶著幾分凌厲的氣息,與每晚上來爬窗的狼崽子像了七八成。
系統也是一愣。
【像!】
寇秋於是將照片裝進了口袋裡。
身後的房門被推開了,有人不聲不響地環抱住了他的腰,氣息全都噴灑在了頸窩處。
呼吸是炙熱的,透過薄薄的兩件衣服,還能感受到身後人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像是密集的鼓點、湍急的河流,蓬勃的生命力跟著一同溢了出來,仿佛一隻安撫著靈魂的大手。
“安安,”身後的人輕聲說,“這是在做什麼?”
保潔阿姨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退了出去,房間中只剩下兩人。寇秋回過頭,在男人的眼睛裡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情意,忽然就有些腿軟。
人大抵都是食髓知味的。
一次嘗過之後,再往後便念念不忘起來,已經知曉了真正品嘗起來是什麼味道,季白便絲毫不打算再遮掩,他半抱著青年,坐在椅子上,就讓對方跨坐於自己腿上,撫摸著他的唇,低聲問:“在收拾東西?”
寇秋被他摸得渾身上下的皮肉都繃緊了,說:“嗯。”
他隱約有預感,這怕是又要下雨了。
季哥哥的眼底蓄著精光,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忽然沒頭沒尾地說:“已經一周了。”
寇秋下意識縮了縮,心底清楚季白這是在說什麼。
杭安和的身體並不能算很好,之前嬌生慣養慣了,後頭又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腸胃都被自己弄壞了。季白體諒他的身子,基本上每夜都和他分房睡,只有實在忍不了時,才會悄悄抱著拉上窗簾,在白日裡澆上幾回花,把花瓣都澆的濕漉漉的,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