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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我需要了解下家中的情況。有哪個奴隸乾的活特別多嗎?”
寇秋想了想,說:“沒有。”
他在知道澤維爾當奴隸時過得是什麼日子後,便讓管家把活計全都減輕了,所帶的農場等交給了這些僕人們去經營,他只從中抽取極小一部分的佣金。因此,只要是勤勞能幹的,即使是低賤的奴隸,手中也積攢下了一點錢。
約翰.布萊登愣了愣,隨即凝神想了想,又問:“那有怨言的呢?”
寇秋:“......沒有。”
何止沒有,尤里西斯恐怕還是這群僕從的白月光呢。
原身尤里西斯本就是個善良之人,府里的奴隸倒有一半是他從交易所中買下的。他生性溫和,對待僕從也寬厚,不然也不會將赫侖捧至這樣高的地位。
長得好看,又仁慈,想要生出怨言,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約翰.布萊登:“那病死的呢?”
寇秋奇怪:“都生病了,怎麼可能不讓他們去看醫生?”
約翰.布萊登:“......”
事實上,真沒有幾個主人會出錢讓奴隸去看醫生。
那還說什麼呢,約翰頭一回感覺到了自己這個兒子的先見之明。他的手在寇秋背上拍了拍,道:“做得好。”
想要把這盆污水澆下來,那也得布萊登家接得住才行。
“還有一件事,”約翰說,“最近,東南部又爆發了天花——在這些日子裡,提醒宅里的人都小心,儘量少去接觸外物。”
他簡短地觸碰了下兒子的面頰。
逐漸明亮起來的秋日,寇秋和幾個貴族一同約了騎馬狩獵。這是貴族間常有的娛樂活動,也是極為重要的社交平台,完全無法推辭,必須前去。
澤維爾將騎裝重新熨燙了一遍,掛在了床旁。他幫著自己的小少爺將平日穿的衣物一件件褪去,再重新換上輕薄的騎裝,將扣子一顆顆扣好。
系統崽子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怎麼樣?”寇秋問。
【還能怎麼樣?】系統崽子哼哼,【你看爸夫現在看著你,就跟那狼見著肉骨頭似的!】
肉骨頭牌寇秋忽然有些心驚肉跳。
他抬頭望了望青年,果然見澤維爾的喉嚨發緊,牢牢地注視著他,一瞬間連目光都移不開了。那種美,絕不是輕輕鬆鬆的可以讚嘆出聲的,就像是一直深入到了人的骨髓里,他連骨頭都是明亮的、引人沉醉的。
澤維爾猛地後撤一步,滿含迷戀地親吻上他白皙的手背。
“我的少爺......”
他的雙唇顫慄著,像是飽含著崇敬,又是抱有著那樣不可說的情愫的。他就像是盤旋在神殿之外的惡魔,因為偶爾瞥見了聖子掀開的面紗下那張臉而惶惶終日,縱使不能踏入殿去,也久久在門外徘徊,仿佛把這污濁的靈魂都交給了那雙根本不曾沾過污垢的雙手。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狩獵,愛倫竟然也來了。
雖然是貴族間的娛樂活動,可到底是男子偏多,這樣一溜的男人之間突兀地出現了另一個身影,的確是顯眼。而更讓寇秋意外的是,不過大半年時間,愛倫卻像是脫胎換骨了。
她長長的裙子綁起來,側著騎在馬上,金色的捲髮也不像尋常的貴家小姐那樣規規矩矩挽著。她低頭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杯香檳,許是注意到了寇秋的目光,轉過頭,對著他舉了舉高腳杯。
寇秋怔了怔,正準備回個禮,便見澤維爾默不作聲擋兩人之間了。
“少爺?”他說,眼睛裡頭也流淌出了醋意,故意把愛倫小姐遮擋了個完全,“您該上馬了。”
寇秋將馬鞭拿至手中,站在院裡,輕輕一躍,躍上了那匹棗紅色的駿馬的背。澤維爾的手反覆摩挲著那馬頭,像是仍舊不放心,拽著韁繩低聲道:“少爺,我就跟在您的身後。”
“行了,”一旁的拜爾看不下去了,“澤維爾,你這是在說什麼呢?尤里西斯少爺的騎技可是出了名的好,又不是不善騎射的普通人。”
寇老幹部:“......”
然而我就是不善騎射的普通人啊!
運動渣了解一下,想當年,我的影子那可都是身手敏捷到可以去格鬥的!
他試著晃動了下韁繩,馬蹄噠噠地踏在地上,慢慢小跑起來。周圍的貴族們笑著、交談著,接連驅動了馬匹,很快便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小路盡頭。
拜爾站在原地,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看見澤維爾仍舊望著小主人遠去的方向,堅挺得如同一塊望夫石。
“真不需要這麼緊張,”拜爾說,“少爺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騎射了——等等,你幹什麼?”
青年抿緊了嘴,正在拆布萊登家族馬車上的韁繩。
拜爾目瞪口呆,“不是......你......”
“我不放心,”澤維爾簡短道,“我要跟著少爺。”
他三下五除二拆了繩子,隨即用手撫了撫馬頭,自己也一躍上去,緩緩帶上了一副白手套。他的手在手套上流連許久,拜爾茫然地跟著走了幾步,就見對方突然回過頭,神情認真,“我手上的這副手套,是少爺贈與我的。”
......
拜爾伸出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