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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退下後,房中只剩下了主僕兩人。
白玫瑰的馥郁香氣與風一同窗縫飄蕩進來,在房間中探頭探腦。寇秋輕咳了兩聲,還未說什麼,卻見面前的青年忽的一下跪下了。
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道:“少爺,請恕我無法悔過——我並不會因為昨日的所作所為而有半分悔意。”
寇秋望著他,一時間竟有些怔。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雪亮的寒光,寒光的盡頭便對著青年的胸膛。仿佛下一秒便能直接將人捅上個對穿。
“而倘若您願意——”
青年緩緩伸手,解開了自己外衣的紐扣。他銀灰色的雙眸也熠熠閃光,如同在祈求一件能使人幸福的事,他抬起頭顱,神態虔誠得像是在等待上帝的恩賜。
“您可以賜予我,永恆的死亡。”
許是察覺到了他心中的震動,青年慢慢扶住短劍,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請不要擔心,”他的話輕柔似情人間的絮絮低語,“因為是您所賜,即使是死亡,也並不是讓人痛苦之事。”
相反,哪怕是死神的鐮刀,此時也甜如蜜糖。
第60章 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僕人(八)
他的手指蒼白卻堅定, 劍鋒慢慢挑破了衣裳。
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涌流在了這一處,心跳奇異得平靜了下來,像是在等待一個終於祈求到的幸福的奇蹟。
“請您——刺穿我的心臟。”
見他的主人像是座雕像般凝滯住了,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澤維爾的手乾脆覆上了這位小少爺此刻冰涼的手,一點點加大了力道, 指引著他直直向著那顆鮮紅的心臟的方向捅去。
寇秋終於反應過來了,驚怒交加地加大了力氣, 一把將手中的劍抽出來扔了,“你這是做什麼!”
他的手在哆嗦,顫抖著去拉開青年的衣裳,焦急地查看著,“有沒有受傷?你、你......”
澤維爾的胸膛處已經破了一層皮, 隱隱滲出了血跡。寇秋的手指緩緩撫過他的傷口,眼底的情緒也像烏雲般沉沉積了起來。
又是心疼, 又是不知所措。
“生命有多寶貴, 你知道麼!”許久後,他才幹澀著聲音道, 每一個字都像是勉強從發緊的喉嚨中擠出來的,“你,你要是真死了......”
他甚至不敢去猜想這個可能性。
澤維爾分明已經受了傷, 卻完全體會不到任何的痛。他的銀灰色眼眸只是痴痴地凝望著自己的小主人, 低聲道:“您不願讓我死。”
“沒錯!”寇秋真氣急了, “誰允許你這樣去送命?”
“可倘若您不願我死, 我對您所懷抱的這種想法便永遠不會消逝,”青年的眼睛絲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裡頭燃起的,全都是擁有著奇異溫度的暗色火焰,寇秋只是看著,便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和對方一同燒起來了,燒得他瑟瑟發抖,“我每晚都會夢著去擁抱您,去吻遍您身上的每一處。去觸碰您最深的地方,分開您的雙腿,看著您發出泣音——”
房間中陡然靜了下來,寇秋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這哪裡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說出的話?
系統崽子也很焦急,連聲道:【爸夫說了什麼,剛剛是說了什麼?】
怎麼突如其來就被屏蔽了?
到底是有什麼不和諧的內容?
“只要我在這世間存活一日,”青年沉沉道,“我便會控制不住自己,夢想著弄髒您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即使是這樣,您也不願我死在您的劍下嗎?”
他的主人渾身輕顫著,碧透的眼眸里的水像是被風吹皺了,一盪便能盪出來。可即使是這樣,他仍舊沒有拾起短劍。
這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是一種默許。
澤維爾眼中的色澤一下又深沉了幾度,許久後方道:“我明白了。”
不是......
寇老幹部還有些怔怔的,就聽他的僕人輕笑了聲,聲音中也帶了幾分喑啞,像是有誰在他的喉嚨中,點燃了一把火,“您不厭惡。”
澤維爾重新垂下首,將自己的雙唇鄭重其事地印在少年垂在床邊的手上。
他的呼吸就噴灑在寇秋的手背,即使離開了,也留下了幾個灼燙的小點。
仿佛生生燙進了血管里。
寇秋猛地一哆嗦,瞧著對方不緊不慢站起身去準備藥的背影,竟莫名從這其中看出了幾分欣悅來。他坐在床上,還有些沒跟上對方的腦迴路,【他明白什麼了?】
怎麼突然就跟只終於見著骨頭的狼狗似的甩尾巴走了?
系統崽子默不作聲,半晌後才道:【我也明白了。剛才那一段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除非你現在把我捅死了,否則我肯定還會幹你。】
寇秋:【......】
這是個什麼鬼選擇題!
系統崽子吐煙,深沉道:【爸夫真是越來越精明了。】
這明擺著就是欺負社會主義接班人心眼好啊。
寇秋躺了會兒,隨即下了定論:【熊孩子越來越欠收拾。】
系統用一連串的感嘆號表達了自己的難以置信。
哪兒來的熊孩子?
還不就是你們這群熊家長們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