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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卓分明聽見了他的動靜,很快便悄無聲息地從上床下來,站在了他的床邊。
“囡囡?”
兩個室友都睡了,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夜間奏響的大提琴曲。
寇秋仍舊盯著卷子,說:“身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燕卓輕輕笑了聲,溫熱乾燥的手握住了他拿筆的手,語氣溫存。
“沒事,”他說,“我教你。”
他熟門熟路地鑽進了被子裡,兩個人散著熱氣的身子緊挨著,靠在一處,寫字時手臂都在相互摩擦。燕卓給他寫下這幾道題的解題過程,壓著聲音與他講解,一面講,一面將所用到的知識點都整整齊齊列在題目的旁邊。
他們把一整張卷子講完時,已經是深夜了。寇秋吸收完知識,睏倦的不行,倒頭就睡,“困死了......”
燕卓把被子給他向上拉了拉,借著檯燈的光凝視了會兒他的臉。見他像是熱,還要把被子往下蹬,便把他的腳踝捉住了,重新給塞回去。
“小心凍著。”
燕卓輕聲說。
可就在塞回去這個動作時,他眼角的餘光卻猛地瞥見了什麼,像是一塊銀白色的東西在閃閃發亮——燕卓怔了怔,再將被子掀起來時,囡囡的腿上卻光潔的很,皮膚細膩,半點異樣都沒有。
興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燕卓重新將被子蓋了回去,替他掖緊被角。
“晚安。”
——我的囡囡。
第112章 竹馬養成記(八)
寇秋的十六歲生日是在學校里過的。
高中的生活並不輕鬆,學業繁忙, 他的生日又恰恰趕在了周三, 想回也回不去。
“真的回不來啊?”郁母在電話那端惋惜地說, “哎呀, 我家囡囡一年才一次的日子......就不能請個假回來嗎?”
寇秋笑笑,說:“媽——我明天有考試。”
與此同時,有人拿鑰匙打開了宿舍的門。模樣俊朗的少年穿著黑T恤走進來, 頭髮還濕漉漉的,覆著一層薄薄的、亮晶晶的汗,像是剛剛才從籃球場上下來的樣子。他脖頸上一個小小的紅布袋隨著走路的動作晃來晃去,醒目的很。
燕卓把手裡抱著的球放下, 問:“是姨?”
寇秋說:“嗯。”
燕卓便順手把電話接了過去,張口喊:“姨!”
“哎!”那頭的郁母頓時笑開了花,“燕小子哦, 你又出去運動啦?沒事也帶我家囡囡出去晃晃,你們倆天天在一塊兒, 怎麼他就不怎麼動呢?”
燕卓低低笑了聲, 透出幾分縱容。
“姨——囡囡不怎麼喜歡這些。”
“你就慣著他,”郁母嗔怪, “他那些小毛病, 全是你給慣出來的。”
分明是句像是責怪的話,可聽的燕卓心裡卻一下子甜透了。
他舉著手機, 唇角也彎了, 認真說:“嗯。”
我就樂意慣著。
哪怕寵上天去, 那也是我寵的。
他一臉老父親一樣的慈祥笑容,惹得寇老幹部忍不住頻頻扭頭看他,最後小聲和系統說:【我總覺得他這個表情有點眼熟......】
系統說:【前幾個世界的你自己了解一下。】
基本上都是這樣衝著爸夫笑的,滿懷慈愛的社會主義父子情。
在高二選擇分班時,寇秋幾乎是迫不及待掙脫了物理化的懷抱,一頭扎進了哲學的河流里。他成為了一名典型的文科生,燕卓原本也想跟著他來,卻被寇秋拒絕了。
“你適合的就是理科,”寇老幹部說,“來文科幹什麼?”
燕哥哥頓了頓,實話實說:“我都可以。”
他不偏科。
偏科偏的無比嚴重的寇秋:“......”
燕卓摸摸他的頭,不容拒絕。
“我陪囡囡。”
他堅持著選擇了文科,兩人都進入了重點班學習。與理科相對應的,文科班裡的男生少之又少,尤其是重點班,那更是珍稀動物。
更別說,這倆珍稀動物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
那簡直是國寶。
寇秋和燕卓成功被班上的女同學供了起來,連上課的老師挑人回答問題,眼睛在基本上清一色的女生中間一溜,也會把目光穩穩落在兩人身上,“來,對,就是你,那位小帥哥。”
原本就出名的兩人因此更加出名,學校的貼吧里甚至給他們蓋起了高樓,裡頭貼滿了他們的日常生活照。去食堂打飯的、在夕陽下奔跑的、安安靜靜看書的......每一張都像幅畫兒似的。
只是拍著拍著,漸漸開始有人感覺不對勁了。
我拍的明明只是其中一個人啊......為什麼入鏡的始終是兩個?
這倆是捆綁打包,必須得一塊出現是嗎?
燕卓照顧寇秋慣了,即使是在人前也毫不收斂。他在食堂打飯,便讓寇秋坐在位置上舒舒服服地等,自己一手一個餐盤擠在人群中排隊,過一會兒給他端過來,上頭的菜色都是寇秋喜歡吃的。
對於這種行為,寇老幹部曾經試圖抗議過。可抗議無效,燕卓仍舊覺著他需要人護著,無論如何不肯讓他也在人群里跟著一起擠。
他覺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萬一擠著囡囡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