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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叔?”
闞峻沒說話,從兜里把錢包掏出來了。
寇秋挑了個枝椏扎的最整齊的,拿在手裡,覺得還有點扎手,不太光滑。他摩挲了兩下,闞峻就從他手中接了過去。
“嗯?”
“你看,”男人說,很平靜地把土掃帚握在了手裡,“我拿著。”
畫風其實挺違和,可耐不住他氣勢足,也不管有多少人詫異地扭頭看他,就這麼拿著走了一路。
過了會兒,他又給寇秋買了根冰棍,鹽水的。
寇秋拿著吮了半天,瞧見化了的冰棒上開始向下流淌水,就忙用舌尖去勾。
闞峻目不轉睛地看了好半天,直到看著他吃完,立馬又給他買了串紅艷艷的糖葫蘆,不容拒絕,“含著。”
寇秋把一整顆山楂塞進嘴裡,腮幫子鼓的像松鼠。
他吃了一路,闞峻也就看了一路。
到路口再上車時,司機被上司這時候的造型嚇了一跳,聲音都變了調,“闞局——”
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實在是沒法想像向來嚴肅自持的闞局拿著個破掃帚走在街上的情景,又是覺得荒唐又是震驚,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人。
“我買的,”寇秋解釋,“看著質量還不錯。”
男人嗯了一聲。
司機心裡更慌,心想這不是該嗯的事啊!這跟領導平時的模樣,實在是相差的有點遠啊!
他對方揚這孩子到底有多受寵又有了新認知,“小弟弟,我還從沒見過闞局這麼對一個人,而我都跟了他十幾年了。”
你這可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個。
寇秋嘴角彎彎,笑得特甜。
系統崽子嘖了好幾聲,【心裡都快美開花了吧?】
寇秋說:【嗯。】
系統無言以對,半晌才說:【阿爸,你之前臉皮沒這麼厚的......】
【這怎麼算厚?】寇秋認真地反駁他,【他疼我,我疼他,這本來就是相互的。這是客觀事實,是需要認清的。】
系統沒聲了。
到達村子時,夕陽正懸在屋頂上。橙紅橙紅的一輪太陽,像是用筷子稍稍一挑,就能挑破皮,流淌出裡頭滿噹噹的蛋黃。
查母這一天趕早就去找了李大仙,結果讓她更心慌。李大仙帶她進了裡間,就看了一眼,立刻大驚失色。
“出事了!”
查母文化程度不高,平常對這些風水神鬼心得不得了,一聽就慌了神,“出什麼事了?”
“線斷了,”李大仙臉色難看,把斷成兩截的紅線拿給她看,“好像是老鼠咬斷的,這可要怎麼辦?”
她一手足無措,查母跟著六神無主。
“這怎麼辦?有什麼影響?”
“有影響,”李大仙沉著臉把兩盞燈都給滅了,“這麼一來,你那些因果,就轉不過去了。”
查母剛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待到明白了話里的意思,聲音立刻尖銳起來。
“這怎麼行?”
她慌得在原處直跺腳,“這、這怎麼行!大仙,你無論如何得給我想想辦法——”
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查母心中清楚自己都做了什麼。改成績已是不道德,更何況她還把這孽果轉到了她姐頭上,在這之後,還推了一個人——
查母面色扭曲,內心惶惶。
“咋會這樣!”
“我還要問你,”李大仙說,“你到底幹了什麼事,才會讓老天爺都不同意你把因果轉移?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可不是鬧得玩的!”
查母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半晌後才像是恢復了點力氣,囁嚅道:“就沒別的法子了?”
李大仙說:“有倒是有。”
查母立刻精神一振。她本就是中年人,這些年心事又多,心胸又狹隘,兩個眼睛周圍的皺紋一道比一道深,法令紋也深,看著就刻薄。
李大仙壓低了聲音。
“拿著這個,連做三日法......把你的罪孽狀子寫好,在那人祖宗墳頭燒了,再潑三杯酒......”
查母連連點頭,把這些都記下。
她越想越覺得對。紅線據說是昨天剛斷的,一斷,隔壁那沒媽養的小子就突然冒出來了個貴客。指不定以後還真能指著這貴客,把自己原本的打算給攪和了。
必須得壓下去。
聽說那男人姓闞,查母也問過自家親戚。誰知那頭的親戚一聽,聲音瞬間就變了,“姓闞?哪個闞?”
查母沒什麼文化,猜著說:“砍刀的砍?”
聽起來就像是混黑的。
“什麼砍刀!”親戚恨不得跳腳,“是那個闞家!他們家你得罪不起,哪一個拎出來都是祖宗——你沒惹到他們吧?”
“......”查母動了動嘴角,也有點心驚肉跳,“還是成績那事,方揚那小子,應該不能讓這個姓闞的給他出頭吧?”
親戚的眼前倏的一黑。
“算了算了,”他說,“你見到他了?”
查母應了聲。
“要再見到,就打電話給我,”親戚說,“我去和他說,你別捅婁子。”
查母答應完,就搬了個板凳坐村頭的樹底下剝豆子。她一面剝,一面又覺得自己多心,就方揚,能讓對方來那麼一遭都不錯了,又不是相媳婦兒,還能天天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