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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什麼毒?!從哪裡來的?

    下了片石居,常嘉賜一路蹣跚自各部行過,就見偌大一個青鶴門,門內的弟子皆俯臥在地人事不知,連哲隆和蘼蕪都難以倖免。

    忽然被黑霧遮蔽到昏暗的天際猛地閃過一道螢光,常嘉賜眯起眼細查了很久才隱約看清上空浮騰著幾個打鬥的人。

    一個一身綠袍,是秋暮望,他正同一個黑袍之人交手。

    而另一個一身灰袍的……似乎是未窮?他正和一個白衣人戰到一處。

    這四人打得十分激烈,身形忽隱忽現,讓腦袋昏沉的常嘉賜看得很是吃力。

    這一黑一白的兩個是誰?

    “黑的……是偃門墨苑的宣鷹,白衣裳的……是、是白苑的李湯。”

    此時一道虛弱的聲音自不遠處的園林間響起,駭得常嘉賜一震,他急忙走近幾步才看清那趴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被剛才秋暮望帶走的沈苑休?!

    而一邊還站著的是……魚邈?!

    

    接到常嘉賜狐疑的目光,沈苑休脫力地說:“你覺得若是我同那偃門的兩人……裡應外合,我還會待在……這裡等死……嗎?”

    常嘉賜又瞪向魚邈。

    魚邈嚇得臉色蒼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還是沈苑休代他道的。

    “這黑霧名為‘墨鴉’,聞之可麻痹人肢體神思,繼而昏沉長眠,再難醒來,修為越高者越是難解。暮望和未窮的修為原該都在那魔道黑白二人之上……可是他們現下卻被纏得無法脫身,便是因為‘墨鴉’之效,而你和他們也……早晚支撐不住。但‘墨鴉’對魔修無用,對凡人也無用……”

    沈苑休不受毒干擾是因魔修之體,而魚邈……是因為修為太低了。

    沈苑休剛說完,常嘉賜便雙腿一軟坐倒了下去,被魚邈一把扶住才沒有摔得慘烈。他瞪著眼前人,忍不住咬牙切齒。  

    “怎、怎麼解?”

    沈苑休搖頭:“即便我知道何解……可這黑霧……乃是由霧陣所出,不找到陣眼所在,解了也會再中這毒。而這霧……能覆蓋門內每個角落,定不是……一時半刻所能繪成。青鶴門內……有魔道的內jian……”

    這話說得一邊的魚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是、是不是……宋師兄?”嘉賜說過,宋師兄是探子,魚邈之前不明白,但是現在明白這句話是何意了。

    沒想到常嘉賜聽罷卻不輕不重給了他一肘子,成功讓魚邈閉了嘴。

    “你的宋師兄……修為幾何?憑他一人之力……能瞞得過東青鶴和秋暮望他們畫下這樣的陣而不被……發現?他算……什麼東西?!”

    魚邈大眼睛裡滿是眼淚,害怕的看著常嘉賜:“那是誰?那是誰啊?!嘉賜,我們怎麼辦啊?”  

    常嘉賜同沈苑休對視片刻,眸光一沉的向一處看去。

    “此人能這般……無聲無息繪下巨陣,定是……得門內之人深信,我知道……是誰。”

    第七十六章

    既然已經洞悉到自己中了敵人的計, 東青鶴幾人哪裡還有閒余好好闖這陣。誰布下的陣法, 陣勢中多少都會與布陣之人有所牽連,慕容驕陽提議不如他們順藤摸瓜, 反過來用這陣把這布陣的人給揪出來打死, 一了百了。

    只不過破戈擔憂這會傷了其餘還在陣中的修士, 於是東青鶴思量過後決定讓破戈和慕容驕陽去追尋那布陣之人的氣息,自己則繼續破陣, 一來可拖住對方的腳步, 二來也可將這陣暫時穩住,以保其他人的安危。

    布置好後, 破戈同慕容驕陽便各自離開, 東青鶴則仍然在這片荒地里行進, 明明那行客山的陡坡就在眼前,可他繞了幾圈後還是在原地。東青鶴停下腳步,眯起眼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結界,其實算不得特別高深, 可是自己一時竟找不到破解的源頭。

    而且……為何這布界的氣息莫名有些熟悉?  

    不, 不止是布界的氣息熟悉, 這陣中的每一處都飄蕩著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東青鶴十分疑惑。

    這不是偃門的陣法嗎?

    布陣的是幽鴆吧?

    可是自己並沒有見過幽鴆。

    那如果不是幽鴆,又是誰呢?

    正琢磨著,就見前方荒僻的地界幽幽顯出了一條黢黑的小道來,窄窄長長不見盡頭。

    東青鶴心內知曉這許是一個陷阱,可是他已在此地耽擱太久, 是福是禍有缺口才有突破,而且無論來者是誰,東青鶴都有自信可將其拿下。所以謹慎視之少頃,東青鶴邁步向那道上走去。

    蜿蜒曲折繚繚繞繞,讓人覺得像是要這般走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前方閃出了幾分光亮,同時,一陣嘈雜也跟著響起。

    東青鶴走出那條小道,眼前的景致讓他不由一愣。

    只見這兒竟是一條長街,兩旁商鋪林立,正中攘來熙往,熱鬧非凡,再看那些人身形衣著和其舉手投足間的氣勢,並無半絲修為的樣子,所以這是一條人界的街巷。

    但自己周身籠罩的氣息並未褪去,說明東青鶴依然處於那陣勢中,那麼眼前出現的這一切便只有一個解釋。  

    ——幻境。

    看來那布陣的人還真是有備而來,又是八荒陣,又是迷陣,現下連環境都對自己使上了,可算是為了困住東青鶴無所不用其極了。

    只是一條凡人長街都有什麼特別足以困住他的?

    雖有好奇,但此刻的東青鶴無暇多思,正待他返身欲走,忽然眼角瞥到了街對面站著一個身影,他一下頓住了步伐。

    那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雖然身量矮小了許多,面容也稚氣了不少,但五官的確同自己熟悉的那張臉一般模樣。他穿著一身鵝黃的錦袍,眉目如畫粉雕玉琢,正仰著頭望著一大串糖葫蘆面露嚮往。

    忽然那小少年回過了頭,左顧右盼的找起了什麼,然後他的視線便穿過長街落到了東青鶴的臉上。

    以東門主這般氣度,若他真的出現在人界的集市間,周圍這些平民百姓哪裡會如此淡定,所以他們只是這布陣之人擺下的棋子而已,又或是他們根本看不見東青鶴。

    可是對面的那個小少年卻好像能看見東青鶴,因為他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下一刻,他整個人向東青鶴快步而來,臉上滿是恍惚和驚異之情。  

    “你……你怎麼……”

    來到近前,小少年伸出手指著東青鶴,一時回不過神來。

    這般距離也讓東青鶴將人看得更清晰了,真的像,實在太像,不過與其說他像現下那個日日與自己朝夕相對之人,這個小少年更像是當初那個闖入門派的小徒兒,懵懂純稚,雙眸靈動,只是這小少年要更華貴更驕矜,不似從破落村莊裡出來的小農夫,更似大戶人家的小公子。

    東青鶴淡然的面容微微一變,剛張了張嘴想說話,誰知卻有一道聲音比他更快一步喚了過來。

    “少爺……少爺……”

    喊了兩聲無果後,那人只得換了個稱呼。

    “嘉賜……嘉賜!你在哪兒呢?嘉賜?!”

    “哎,我在這兒呢!”

    小少年脆脆的應聲,繼而轉身就向街那頭跑去,只是跑了兩步又奇怪的回頭看了東青鶴一眼,然後繼續跑遠了。  

    東青鶴循著對方的身影一路看去,就見長街盡頭也站了一個少年,雖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可掩不住他一派的丰神俊朗,望著那小少年的眼裡帶了絲焦急,還有滿滿的寵溺。

    那張臉……看得東青鶴又是一怔。

    而與常嘉賜同名同貌的少年一跑過去便忍不住對那大少年驚奇道:“連棠、連棠……我剛才看見一個人和你長得好像,真的好像,你看你看……”

    說著便拖著那叫連棠的少年往此地跑。

    連棠無奈地由著他走了兩步,可是循過來的目光一片迷茫。

    “少爺,在哪裡?”

    那小少年也一臉奇怪:“哎?不對啊,剛剛他就站在這兒的,我沒有看錯!我真的沒有看錯!連棠你信不信我?!我可沒有騙你!”

    連棠微笑:“我信,我信,只是現在時日已晚,我們該回去了。”

    小少年一聽這就要返家,立時就將方才的事拋到了腦後,拉著連棠又急忙向另一個小攤跑去。  

    “等等等等……我要吃糖葫蘆……”

    “這……夫人上回說了,不讓你吃這個。”

    “我們不告訴我娘不就好了,你莫不是要多嘴!?”

    “唉,好吧……一串里只能吃幾個。”

    “好咧,剩下的給你吃。”

    “嗯……那老闆,來一串吧。”

    “哎哎,連棠,再給姐姐買一串。”

    “好,那再加一串……”

    東青鶴從頭到尾都站在那處沒有動,沒有人看得見他,而他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攤前的兩個少年背影,直到他們買完東西,高高興興地向另一處走去。

    東青鶴心裡知曉,這是旁人給自己設的套,許是故意將這幻境裡頭的兩個人各按了一張相似的臉來迷惑自己。而以東青鶴的定力,本該任你千變萬化,他自巋然不動,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兩個人,東青鶴的腳步提了提,身不由己的隨了上去……  

    跟著那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東青鶴轉眼來到了一座華麗的宅院前,瞧著那上懸的匾額,偌大兩個“常府”的字樣輝輝煌煌的掛在高處,讓人瞧之就覺頗有氣勢。

    敲了門入內,迎面就是一個豆蔻少女帶著兩個侍女站在那裡,雙瞳剪水杏眼桃腮,比那春日的粉桃都要嬌艷幾分。

    然而東青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熟悉的模樣,那眼中再多幾分滄桑,臉上再多幾道溝壑,這不就是……妘姒長老?

    那布陣的人為何連妘姒長老都要牽扯進來?

    少女本是眼帶怒意,可瞧著那小少年腆了一張怯怯的臉走到自己面前,本欲招呼到他腦袋上的手硬是帶了個轉兒,自腰間掏出絲帕,恨恨地給他擦起了頭上的汗。

    “再這般瘋下去,你便住到外頭算了,省得你嫌家裡憋悶無趣,我們也都不來管你,由著你一個人到處撒野。”

    小少年聽著這賭氣的教訓,也不生氣,只笑得眉眼彎彎,一把拽住身邊的連棠道:“好啊好啊,外頭可好玩了,反正還有連棠陪著我,我打他他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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