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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這刀還是我們的了。”慕容驕陽沒說後續怎麼得來的,只是冷傲地揚了揚下巴,便讓人隱約猜得了那與他爭奪之人的下場。
“有趣有趣,”破戈讚賞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傳聞這天羅地網一把主火,一把主土,主火那把能開山闢地,主土那把則分江翻海,門主,這無論使哪一把,都想必能助您在功法上尋到一條新的坦途來。”
這話聽得慕容驕陽微微點頭,也聽得常嘉賜一雙眼睛更是晶亮,他看看東青鶴,又看看那兩把刀,黢黑的瞳仁快跟夜明珠似的了。
相較於他們的驚喜,東青鶴倒是一派沉著,他只是盯著那兩把刀看了一會兒後,緩緩伸手將那把名為天羅的紅色長刀拿了起來。
在握上刀柄的那一霎,常嘉賜清晰的看見天羅的刀身上擦出一片金紅色的火星,兩聲微不可查的噼啪跟著響起。
“門主……”慕容驕陽一下緊張了起來。
東青鶴卻跟毫無所覺一般,只將那刀細細一番探看後這才慢慢放了回去,然而攤開的掌心中卻出現了兩道焦黑的印記,該是被火灼的。
常嘉賜看得一驚。
一旁的破戈也有些驚訝:“我已經……好多年沒有看見可以傷到你的兵器了,這天羅地網果真非凡。”
東青鶴自若的將手隱回了袖中,淡淡地說了句:“這刀只是和拂光一樣,認主。”
“那也不難辦,我可尋法子將先主的氣息破了,它們就可認新主了。”慕容驕陽不以為然。
常嘉賜聽得伸長了脖子。
東青鶴卻搖了搖頭,忽然在那柄黑刀的刀鞘處點了點:“金蟬印。”
破戈和慕容驕陽一愣,不由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個地方果真雕了一隻才半個指甲蓋大小的圖騰,是一隻蟬。
“九凝宮的金蟬印?”破戈意外。
九凝宮?嘉賜覺得這名號莫名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不錯,這是她們的刀。”東青鶴道。
“可是九凝宮一派向來用劍,怎麼會鑄刀?”對各家門派法器都瞭若指掌的慕容驕陽奇怪地問。
東青鶴想了想:“看這刀盒可知這兩把神兵已在外流離多年,九凝宮立門日久,源深流長,比青鶴門要早許多,也許曾屬前幾代的前輩,也未可知。”
“所以,門主打算如何?”破戈問。
東青鶴看了眼皺眉的慕容驕陽,歉意一笑:“請花宮主來,將此刀物歸原主。”
花宮主!?
始終牢牢盯著那刀盒的常嘉賜終於靈光一現。
這不就是之前和青琅他們說到門主的道修侶時,青越所提起過的名頭嗎?!
作者有話要說:整理下到現在為止青鶴門的幾位長老,八個已出來七個了
金木水火,日月星辰,日月星辰的地位高於金木水火
金:哲隆(負責護衛)
木:蘼蕪(生活日常)
水:伏灃(被撤職,種田)
火:未窮(靈獸)
日:金長老(煉丹的)
月:破戈(助理,人事調度)
星:秋暮望(管獎懲的)
辰:慕容驕陽(法器兵器)
有興趣的可以看下,沒興趣的大概記住反正後文需要的時候會再詳說的,反正跟著我們嘉賜的視角走就好
第十九章
東青鶴著人發出邀約的帖子,不過兩天,青鶴門就迎來了幾位九凝宮的貴客。
其實這兩把刀對方可以讓弟子來取,若是看重些的,找兩位長老登門已是十分有禮,卻不想,那位宮主竟然親自來了。
那天常嘉賜也去了,他還不會御劍也不會騰雲,所以還是由著東青鶴給帶著的,以往都只能站在邊緣圍觀的小角兒,這回一昔便平步青雲到了惹眼的位置,自然就讓那些聽聞門主收了徒,但還未親自得見的門中子弟在盯向那花宮主之前先牢牢盯上了他。
像是回到了第一日到青鶴門時的熱鬧情景,那麼多道目光全落在了常嘉賜的身上,沒了鄙夷沒了輕視,這一次混雜了許多的驚異和猜忌,當然還有滿滿的嫉妒,讓嘉賜如芒在背。而待他回視時,那些人的神態又變成了一張張笑臉,看著比誰都友好。
嘉賜正忐忑著,就聽東青鶴在一旁輕輕道:“人之常情,你只要行端坐正,便能問心無愧。”
常嘉賜立馬點頭:“是,師父。”
甫一落地,鼻端便飄來一陣清遠幽香,只見遠處停了幾輛華麗的車輦,由幾頭高壯的像馬又像牛一般的神獸所拖引,排場不小。
似是感知到東青鶴的前來,那幾輛車簾掀開一片,先從上頭跳下了幾位女子,其中兩個身著鵝黃紗裙的又從正中那輛大車上迎下了一個人。
那人一現身,常嘉賜便聽聞兩邊響起抽氣驚嘆,只見對方一身白衣若雪,纖腰曼曼,姿容昳麗傾城,站在那兒就像一株不染纖塵的出世芙蓉。
嘉賜一驚,脫口道:“她就是花宮主?!”
東青鶴覺得嘉賜這口氣像是看到熟人一般,奇怪地問:“怎麼了?”
嘉賜訕笑,連忙低下頭:“沒……沒,只是我之前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東青鶴瞥了眼嘉賜神思不屬的模樣,輕輕一笑,繼而上前幾步,客套的對眼前人點了點頭。
“花宮主。”
不同於門中其他弟子的驚艷呆然,常嘉賜注意到東青鶴說話時的神態十分自若,眉眼落到眼前人臉上片刻便移開了。
反倒是那瞧著冷傲冷心的花宮主,在見到東青鶴的一瞬間便彎起了眼,那笑容說是雲破天開,霞光萬丈,冰雪消融,也不為過。
“東門主。”
兩人彼此見了禮,東青鶴道:“門中已備下宴席,宮主請隨我來。”
花見冬雙眸含水的看向東青鶴,笑著點了點頭。
見他二人要走,常嘉賜自然要緊緊跟上,結果剛一轉身卻被一人叫住了。
那人嗓門不大,但是朝著常嘉賜揮手的姿態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尤其是臉上還掛滿了過分的欣喜之情,雖然一部分人的視線已被那兩位天造地設的男子女子吸引了過去,但仍有一部分多事的盯著自己不放,常嘉賜只得揚起笑走了過去。
“嘉賜嘉賜!”對方見他過來一把把人抓住,高興得不行。
常嘉賜道:“魚邈,你近日可好?”
魚邈怔了下,笑著點點頭:“我就這樣啊,你好嗎?”
“你說呢?”常嘉賜反問。
魚邈哈哈笑:“聽說你成了門主的徒兒啦,真了不起,門主已經好多年沒有收徒了!嘉賜你可真是太太太厲害了!”
“趕巧了而已,等我學成了功法,你再來誇我不遲。”常嘉賜倒是答得淡然。
魚邈也發現了,只當嘉賜在門主身邊待了幾日就學到了幾分氣度,不驕不躁,他日必能成大器。
聽著對方發自肺腑的感嘆,常嘉賜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眼睛則著急地看向走遠的那兩人,想著快些趕上去。
不過,正待他要打斷魚邈時,目光卻忽然落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就像東青鶴所說的,那九凝宮歷史久遠,雖實力在青鶴門之下,但在修真界也算是一流門派了,宮主出行,架勢可大,除了近身的兩位婢女外,身後還隨著七八位弟子模樣的人,一水的月白紗裙,婷婷裊裊,遠遠看去原該十分純澈美麗,卻不想這些個少女之中還混了一個十分突兀的人。
那人一身的靛藍長袍,裹了周身又裹了臉,說是婢女弟子吧,但她腰上掛著的長劍螢光幽幽,不像是一般人用的,但若是緊要的人吧,她卻走在九凝宮隊伍的最後頭,還和婢女一樣,手裡捧了給青鶴門送的禮,走慢了還被前頭的人不客氣的催促,實在猜不出身份。
可嘉賜一瞧著她的步伐她的背影卻霎時就呆了,呆得手腳僵硬,一邊魚邈推了他半天才堪堪回神。
“嘉賜,你幹嘛呢,大家都去設宴的霞舉殿了,我們也趕緊吧。”
被魚邈渾渾噩噩地拖到那裡,才發現眾人已是差不多到齊了,東青鶴和花見冬坐正中,手邊則是除水部外的八部長老,連被禁足的蘼蕪都因有貴客到而暫時出關了。
作為青鶴門門主眼下唯一的弟子,常嘉賜的位子自然也該在這些人中,可不知是否辦事兒的弟子還未適應他的新身份,嘉賜並沒有在上座被安排到地方。
不過這不妨礙他一進門就被幾位長老注意到了,尤其是未窮,老遠就對嘉賜招手,笑著讓他到前頭去。
這麼一動作,前一刻還在和花見冬說話的東青鶴也看了過來,開口對青琅道:“著人挪個位子出來。”
青琅低頭要去,誰知聽見這話的常嘉賜竟然拼命搖起了手:“不、不用了,師父,我就坐這兒,就坐這兒。”像是怕東青鶴阻止,他還緊張地拽住了身邊莫名其妙的魚邈,高興地說,“我想和他們說說話……”
東青鶴只當自己的小徒弟又犯害羞的毛病了,想著他第一回 出席這樣的場合,若逼著人坐前頭,怕是吃得都不自在,而且那兒還有他久未見面的朋友在,於是也就隨他了。
“好吧,”說完竟關心地多言了一句,“你內傷未愈,不可貪杯。”
修行者不重口腹之慾,所以這樣的宴席大多還是些靈果酒液招待,雖不似人界有大魚大肉珍饈佳肴,但靈果鮮甜補氣,酒更是絕佳的好酒,後勁極足,東青鶴怕常嘉賜沒個分寸抵擋不住,故出聲提醒。
只是他這隨口一句,在座下的那麼多有心人看來,便是活脫脫的偏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門主這樣注意的,哪怕不過一眼。
連座邊的花見冬都趁此感嘆:“原來這位就是東門主新收的徒兒,瞧著果真乖巧。”難為這高貴冷傲的大美人還能對一個小農夫尋到誇獎的話。
東青鶴則點頭:“是挺乖巧,就是膽子小。”
花見冬淡笑:“能得你調教,早晚都會出類拔萃。”
這話語中滿滿的篤信稱頌實在和她那拒人於千里的氣質不符,然花見冬自己卻並不覺有異,也不管兩邊投來的各種猜度的曖昧目光,眼裡坦然到只有東青鶴。
東青鶴只低頭拿起杯盞抿了一口,低聲道:“宮主過譽了。”
而原該對此十分上心的常嘉賜,卻從頭到尾都沒往前頭看過一眼。他和一群青鶴門的弟子坐在了一塊兒,在東青鶴的一聲令下,酒宴已開,常嘉賜卻毫無所覺,視線卻始終牢牢地落在前方角落一個穿著靛藍長袍的女子身上。